听到布朗这话,李穗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语气带着点诘问:“布朗教授,您说我们没办法,难道您有解决的法子?”
布朗教授毫无愧色,语气平淡地回应:“呃……小儿麻痹症后遗症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是棘手难题,没有可行的医疗方案,这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这话入耳的瞬间,
轮椅上的罗斯福只觉心脏像被冰锥狠狠扎了下,瞬间沉到冰窖最底,连带着四肢百骸都透着冷意。
要知道,
布朗教授在这方面可是公认的权威,连权威都下了定论,他还能有什么盼头?
刹那间,
他眼神失了神采,只剩下一片空洞,只能茫然又无助地看向身旁的表弟。
表弟将他的脆弱尽收眼底,刚要开口向苗疆公主询问,李穗却已上前一步,嘴角噙着淡笑,语气从容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布朗教授,我早说过,别把您的无知当成普世常识。您没办法,不代表我们也束手无策。”
轮椅上的罗斯福,乍一听见李穗这话,像是溺水之人骤然抓住了救命稻草,那颗沉到谷底的心猛地一揪,竟重新燃起了微光。
他声音止不住地发颤,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急切追问:“医生,难道……难道真的还有办法?”
“办法确实有,只是……”李穗话到嘴边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斟酌。
他不等李穗把话说完,急忙追问,声音里满是焦灼:
“只是什么?”
心里像被乱麻缠住,那些
“治不好”
“代价沉重”的念头,正密密麻麻地往上冒。
李穗望着他焦灼的模样,脸上漾开一抹浅淡的笑,语气放缓了几分,耐心解释道:
“只是治疗需要些时日,而且你得先适应我们制定的医疗方案。若你能好好配合,不出意外的话,三个月左右,你应该就能实现生活自理了。”
罗斯福坐在轮椅上,胸腔里的激动几乎要溢出来,他连声道:“我愿意配合!三个月算什么?七八年我都熬过来了,只要有办法,让我怎么做都愿意!”
“罗斯福先生,这根本不可能!完全不符合科学逻辑!”布朗教授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着几分急切的劝阻,而且攥紧了手里的病历本。
但轮椅上的罗斯福已然没了回应——金家老四正推着他往宾馆的房间走去,没有半分迟疑。
布朗教授还在原地固执地喊着,可他的声音只能追着轮椅上罗斯福的背影,渐渐远了,只剩徒劳与无奈。
金家老四推着轮椅,将罗斯福送进了临时准备的诊疗室。
房间里早已摆好铺着白布的矮床,阳光透过窗纱洒在软垫上,少了几分诊疗的冰冷……
然后,金家老四又让林芳回房间,拿来了银针与诊具,便先示意李穗扶罗斯福调整坐姿,让瘫痪的双腿平伸在铺着软垫的床沿上。
先是肌力测试。金家老四蹲下身,指尖轻按罗斯福右腿膝盖外侧,声音温和却专业:
“先生,您试着抬一下右腿,能抬多高就抬多高,不用勉强。”
罗斯福闻言,咬着牙使劲发力,可右腿仅在原地微微颤动,连离垫面半寸都做不到。
金家老四又让他换了左腿,结果依旧——双腿肌力仅能达到1级,仅存肌肉轻微收缩,毫无关节活动能力。
金家老四一边在册子上记录,一边轻声解释:“长期瘫痪导致肌肉失用性萎缩,神经传导也弱,先测这些。”
测完肌力,便要行针灸。
李穗先取来酒精棉,仔仔细细擦拭过罗斯福下肢的穴位,确保每一处都消好毒。
一旁的金家老四随即拿出三寸长的银针,那细长的针尖在光下泛着微亮,罗斯福瞥见,顿时紧张得屏住呼吸,赶紧把眼睛闭得严严实实,连眼缝都不敢留。
见他这副紧绷得像块石头的模样,金家老四停下动作,忽然朝门外喊:
“我记得大堂里有台留声机吧?小龙哥,去借来,放首能松快些的曲子!”
没过片刻,
悠扬的贝多芬交响曲便在诊疗室里漾开,听到熟悉的贝多芬旋律,罗斯福紧绷的肩背悄悄松了半分。
伴着乐曲的节奏,金家老四手腕轻转,银针稳稳落下,精准刺入罗斯福腿上的足三里、阳陵泉、委中、三阴交等穴位,动作又快又稳。
随后,他手腕轻转,让银针在足三里穴位上旋转,手法娴熟,罗斯福只觉腿上传来一阵轻微的酸胀感,并无明显痛感。
“这些穴位能疏通下肢经络,刺激神经活性,”
金家老四一边捻转银针调整角度,一边观察他的反应,“您要是觉得麻胀感加重,或是有其他不适,随时说。”
片刻间,
十几根银针已错落扎在罗斯福的双腿上,针尖随着他微弱的肌肉颤动轻轻晃着。
金家老四起身站在一旁,指尖偶尔轻点针尾,补充道:“针灸会每天一次,每次留针半个时辰,配合后续的推拿和康复训练,先让经络通起来,再慢慢唤醒肌肉力量。”
罗斯福垂眼看着腿上的银针,先前因布朗教授而起的疑虑,此刻已被这实打实的诊疗动作压了下去——至少有人真的在为他的腿动起来,而不是只说“不可能”。
罗斯福盯着腿上轻轻颤动的银针,眼底满是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金医生,这针灸治病,到底是个什么原理?我在西方从未见过这样的疗法。”
金家老四正抬手调整委中穴的针尾,闻言便放缓了动作,用他能听懂的话解释:
“按我们东方的说法,人体有‘经络’,就像连通全身的通路,气血顺着通路运行,才能滋养四肢百骸。
“您下肢瘫痪,是通路堵了、气血到不了,肌肉和神经没了滋养,自然就‘睡’过去了。针灸就是用银针刺激穴位,像打通堵塞的路口,让气血重新流到腿上,慢慢把‘睡’着的神经和肌肉唤醒。”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若用你们熟悉的说法类比,就像电线断了,电器没法工作。针灸的刺激,相当于在帮着修复电路,让神经信号能重新传到肌肉,等信号通了,腿自然就能慢慢动起来。”
“当然,这需要时间——经络通得慢,气血养得也慢,得配合着每天扎针,再加上后续的康复锻炼,才能让‘通路’彻底通起来。”
罗斯福听得连连点头,先前对针灸的疑惑消散了大半,他望着腿上的银针,指尖忍不住轻轻碰了碰裤管,语气里多了几分期待:
“原来如此……只要能让腿重新有知觉,再久我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