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傀儡的目光冷冷在他们身上扫过,像是在分辨真伪。良久,它才缓缓点头,沉声开口:
“我天星宫的根本传承,便在这紫宸殿中。既然你们都能踏足于此,说明与我天星宫,皆有缘法。”
说罢,它抬头望向石阶之上,正沉浸在识海对话的张炀,金属双瞳中掠过一丝莫名的光芒。
“不过——若想取其中的传承,必须先通过九阶九问的考验。”
四家势力的妖孽闻言,面面相觑。九阶九问,这四个字中隐含的未知与危险,让他们心头莫名发紧。
最终,还是云剑君抱拳,语气郑重而谨慎地开口:“敢问前辈,考验为何?”
紫色傀儡只是缓缓摇头,没有正面回答。下一瞬,它的身形化作一道紫光,一闪之间,已出现在紫宸殿的大门前。
它背对众人,声音古老而低沉地回荡在殿前广场:“若想获取传承机缘,便踏上台阶。此台阶——问心。”
“心智不坚者稍有不慎,便会令修士心魔丛生。尔等……若有把握者,皆可上前一试。”
话音落下,殿门深处传来一阵低沉古老的嗡鸣,石阶上的每一级都泛起淡淡紫光,仿佛化作通往未知的路,引诱又威慑着所有人。
四家诸多修士,能踏足至此者,皆是天骄之资,平日里意志与心性俱为上乘。可听闻紫色傀儡那一句“问心”,心底却都不由自主地沉了几分。
四家势力对视一眼,片刻商议后,终于各自推选出一位最有把握的佼佼者上前试炼。四人并肩而行,气息凝若实质,在众人注视下迈上台阶。
第一阶无声无息,仿佛只是寻常石级。
第二阶——一人脚步微顿,眉头猛然紧皱,瞳孔深处闪过一抹惊惧之色。下一息,他身形骤然一晃,像是被无形之手推落般,直直跌下石阶,重重跪倒在地。
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余下三人已然踏上第三阶。只听得三声低促的闷哼,他们的面色几乎同时变得惨白,脚步踉跄间,齐齐从石阶上倒退而下,重重落在广场之上。
四位修士虽无外伤,但气息却如惊涛骇浪般紊乱,神魂波动剧烈,眼神中带着浓烈的茫然与恐惧——显然是心魔已生,扰乱了根本心神。
见状,各家领队的妖孽脸色瞬间凝重,纷纷翻手取出静心丹、息神珠、七窍定魂香等宝物,或以秘法稳固其魂魄,或以灵药压制心魔。忙碌片刻,四人才险险稳住气息,闭目盘膝,额头冷汗涔涔。
这一幕落在其他修士眼中,便如惊雷在耳边炸响。有人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广场上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有那泛着幽光的石阶静静矗立,像是在无声嘲笑。
待那四位修士气息渐稳,面色稍缓,四位领队妖孽便立刻上前,低声询问他们在石阶之上究竟经历了何事。
可听完之后,众人眉头越皱越深。
有人说自己在第二阶时仿佛见到了亲人被屠戮的惨状,那种绝望压得他喘不过气;有人则称看见了一条血色长河,河水中尽是自己的尸骸;第三人支支吾吾,似乎记忆混乱,只说听到无数低语在耳边催促他放弃;而第四人面色苍白如纸,只喃喃道“那不是真的……那不是真的……”便不再开口。
四种截然不同的描述,让人心头的疑云更浓。明明那紫色傀儡说是问心,怎么还有幻想伴随?广场上,一阵沉默如潮水般蔓延开来,连风声都似乎被压抑住了。
就在这沉默之中,菱梦圣女眼神微转,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台阶上——第三层处,张炀依旧稳稳站立,背影沉静如山,与方才那四人的狼狈形成了鲜明对比。
菱梦圣女眸光微凝,沉声道:“方才云道友称其‘杜道友’,想来与此人相识吧?此人已在第三层停留如此之久,仍未出任何差错,这就有些古怪了。”
她话音刚落,铁曜的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最终只是微微眯眼,没有开口。
澹台冰烟却轻轻一笑,声音清冷中带着几分探究之意:“这石阶果然古怪,而他能坚持至今……看来也是非常人。”
云剑君闻言,呵呵一笑,神情中有几分轻松,又似在有意掩饰什么:“此人来历,我暂不方便明说。不过等此行结束,你们随便查查,想必也能知道。这位杜道友的实力的确不错,人也颇有趣味。先前与云某一同探过一处秘地,算是相处甚欢。至于为何他能在石阶上坚持如此之久,云某也不得而知。”
众人闻言,心中反而更添疑虑,目光纷纷落在张炀身上,神情或沉思、或狐疑、或带着丝丝警惕。
就在这时,张炀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神微微一动,却依旧维持着恍惚的模样。心底,那道古怪而沉稳的声音再次回荡:“莫动……看一出好戏,静观其变便可。”
他微不可察地收敛了神色,任由自己看起来像是在第三层陷入停滞。
下方,四家修士面面相觑,短暂犹豫后,四位妖孽几乎同时相互对视一眼——既然旁人无法闯过,那便由他们亲自试试。
霎时间,四道气息如长虹,脚步踏上石阶,竟如闲庭信步一般顺畅。第一阶、第二阶……九阶。
眨眼之间,他们已如登平地,站到了第九层台阶之巅,随后又仿佛全无阻碍般,踏上了紫宸殿的门槛。
这一幕,令下方四家势力的修士瞬间沸腾,眼中尽是兴奋与骄傲。有人甚至忍不住发出低声的嗤笑,目光带着赤裸的讥讽扫向张炀:
“呵,与我们各家妖孽一比,也不过如此。”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角色,原来也就止步第三层。”
张炀神色如故,只是眼底闪过一丝古怪的光芒。
然而,就在众人沉浸在欢呼与讽刺中时,站在殿门口的云剑君却眉头紧锁,目光在那扇紫色殿门与三位妖孽的背影间来回游移——总觉得哪里透着一丝诡异。
他还未来得及细想,菱梦圣女便已莲步轻移,毫不犹豫地走进了大殿。那股果决与自信,让其他两位妖孽也不甘落后,急急跟随而入。
云剑君微微抬手,似乎想要阻拦,却终究只是犹豫着停在原地。
就在那三人进入紫宸殿不过片刻,殿内忽然金光暴涨,宛如晨曦骤临,照得整座广场一片金辉。
紧接着,一声清脆而带着怒意的娇喝自殿内传出:“铁曜,你当真无耻!为何阻拦我?”
那是菱梦圣女的声音,凌厉却带着一丝被逼恼的颤意。
殿内随之响起铁曜那带笑的声音:“呵呵……不小心碰到菱梦道友了,抱歉。”
这声笑,表面无害,却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狡黠,让人不难想象此刻殿内气氛的剑拔弩张。
而澹台冰烟的声音则清冷如霜:“紫宸殿的传承虽只有一份,但传承可以复制,不是吗?你我何不共享?”
短暂的沉默后,铁曜低低一笑,似是在权衡利弊,随后缓缓开口:“……好。”
那一瞬,殿内似乎恢复了短暂的平衡。
然而,就在这份平衡尚未稳固之时——
“嗡——!”
那股金光猛地暴涨,瞬息间如神矛破空,带着压迫心魂的威势,自殿门激射而出。三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连手指都未伸出半分,便眼睁睁看着那道金光擦肩而过。
殿外,金光犹如有灵,笔直冲向还在大殿外站立的云剑君面前。那刹那,几乎所有修士的心神都被其牵引,呼吸一滞。
云剑君眼神猛地一凝,本能地抬手,指间真元涌动,将那金光一把握住。金光在掌中凝实,化作一枚巴掌大的金玉,其表面刻满玄奥纹路,仿佛昭示着此玉非凡。
四周修士一片哗然。
下一瞬,殿门大开,三道身影几乎同时冲了出来。菱梦圣女长发凌乱、神色冷峻,铁曜嘴角带笑,澹台冰烟依旧冷如冰霜。
他们的目光齐齐落在云剑君手中的金玉上。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
这时,澹台冰烟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清冷而直白,宛若寒锋入骨:“云道友,多谢你出手将此传承拿到。既如此,现在是否可以让我四家共享此物?”
她的目光如寒星般凝定在云剑君手中那枚金玉上,话语中不带一丝情感波动,却有着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云剑君的眼神微微一眯。方才种种怪异,此刻终于有了些许轮廓——看来,应该是那紫色傀儡在暗中操纵这一切吧。
但是此刻他掌心那枚金玉,温热而沉甸甸。虽然他尚不清楚其中到底记载着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东西,不简单。
这紫宸殿之中流传出的根本传承,表面看来,只是一份机缘;可一旦流出,便是各大顶尖势力暗中争夺的源头。
它的存在,或许能造就一个横压当世的绝世妖孽,也或许成为改变势力格局的关键契机。
此等机缘,怎么能拱手相让?
他垂下眼,掩去眸中掠过的凌厉光芒,心底已有决断:为了天玄剑宗,他必须将这份传承牢牢攥在手中,哪怕因此得罪三家妖孽,也在所不惜。
广场上,四大势力的修士们目光灼灼,空气中渐渐弥漫着一股暗潮涌动的气息。菱梦圣女、铁曜与澹台冰烟三人,气息已然微微释放,显然随时可能出手。
而在人群后方,依旧伫立在第三层台阶的张炀,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幕,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深长……
此刻三人见云剑君手握金玉,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其目光淡漠如剑锋,似乎全然不惧。
澹台冰烟一步踏前,冰寒之意骤然弥漫开来,落在每一个修士心头都如同压了一层霜:“云剑君,你我三家此行皆为传承而来,如今你独占此物,岂不太过?”
菱梦圣女眼波流转,语调却冷冽无比:“你天玄剑宗若想独吞此传承……得先问问我手中之琴答不答应。”
铁曜咧嘴一笑,周身气血翻腾,像是一尊魔神:“废话少说,将金玉交出来,我等四家共享此传承;或者我们三人——自己来取!”
三大势力的修士闻言,立刻悄然移动,半围成弧,将天玄剑宗一行死死锁在中央。空气中的灵力波动愈发紊乱,连天色都仿佛暗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