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许美琴以出厂价买了五百条毛毯,门口的郑立新把卡车开进来装了货直接走了,自始至终高加林没有提要账的事,这让关书海怀疑女婿是不是听错了消息。
“高厂长,你这是雪中送炭啊,让我怎么感谢你呢?”
“关厂长,客气个啥,当初我们厂困难的时候,你不是一样伸出援手,这恩情肉联厂的每个工人都不能忘。”
“忙了一上午,中午我请客,咱们去郑好饭店,你帮了我大忙,我必须请你喝杯酒。”
关书海最近一直被债主围追堵截,充分见识了人性的黑暗和卑劣,心情一直很沮丧。今天高加林过来,深入接触之后,感觉这个年轻人很让人舒服。孙北晨也对他讲了孙金炣想让他去神树厂当副厂长锻炼的事,出于岳父对女婿的关心,他很想找个知根知底的人聊一聊,无疑高加林就是那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关厂长,想喝酒也可以,必须我请,要是你掏钱我绝不会去。”高加林态度很坚决,关书海知道他外围的生意做的很红火,就不再客气。
来到饭店走入三楼包间,郑小杰亲自端着一壶茶招待,由于高加林的身份,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叫他“加林哥”,而是换成了“高厂长”。
“今天是哪股风把两个大厂长都吹到我这了,关厂长是好久都没来了,我给你们送一瓶酒,让大家喝痛快。”
毛纺厂的招待费还欠郑小杰三千块,要了好几次没有钱还,郑小杰一忙就没有再去提过。
郑小杰去招呼客人,包间里只有许美琴和原少民四人。高加林和关书海聊着认识的人和事。
“高厂长,老孙经常在我面前夸你,你来到延州厂他等于挖了个宝。”
“关厂长,你是老前辈,我们今天坐到一张桌上,你就不要再厂长厂长的叫,你叫我加林就行了。你的年纪跟我二爸差不多,我们之间不需要客气。”
“行,我就叫你加林,你的对企业治理有方,省里都出了名了。我想向你请教几个问题。”
“关厂长,那些记者你还不了解,都是有一说十,骗人的鬼,记者的嘴,你可别信。”
“加林,你也不用谦虚,今天我陪着你在厂里看的差不多了,你说我们厂就没救了吗?”
“隔行如隔山,我就把我看到的想到的说说,说的不对你也不必在意。”
“我都到这步田地了,还穷讲究啥,你放开说。”
“好,首先毛纺厂想要活过来,一定是要靠人,打个比方,你手下必须有哼哈二将,这是最低要求,一个玩内部的,厂里的制度和规矩铁着心狠抓,一个抓外部的,市场行情、发展方向、同行价位、消费者和经销商等这些细节,需要在市场上天天跑,在一线才有生意,坐在办公室里,把人坐发霉也等不来订单。”
像关书海这样的厂长,都是政工出身,对于当前的经济发展除了看报纸之外,具体的操作根本就没经手过。高加林的讲的他都能听懂,关键落实下去难度很大。
“加林,按你说的这两个人,我刚才扒拉了一下,身边没有人能撑住这事。”
“如果内部没有,我们活人不能被憋死,就去外面招,我相信在延州要找这样的两个人是不难的,有人想干事儿,苦于没有机会,你把条件开出来,自然有人来。咱都看过戏,每年皇帝都选状元,不断把优秀人才填到朝廷上,不也是人才引进吗?”
关书海茅塞顿开,“加林,我思想太僵化了,今天和你一聊,基本上解决了我百分之三十的困惑。”
“现在生活条件都提高了,以前的老粗布谁还用?你们的产品花色必须跟上时代的节奏,符合年轻人的需求,不管在城市还是农村,结婚的时候没几个人可惜钱,你们设计出小年轻喜欢的产品,销路一定不会差。”
高加林滔滔不绝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包括管理、销售、研发、人员选拔,这管理经让关书海相见恨晚。
“加林,你愿意来我们厂吗?”关书海急切的问道。
高加林理解他的心情,“关厂长,我和你说的都是思路,真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去了毛纺厂,肉联厂怎么办?”
“我去商业局申请,把你借调到毛纺厂,只要你愿意,这事儿不难办。”
高加林直接拒绝了关书海,因为老家的肉联厂还水深火热等着自己去救,哪有闲工夫管毛纺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