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灯结彩,玉府四处都披红挂绿。众人喜气洋洋,就连玉湖都打扮的靓丽,哪怕有万般的愁苦,都压在了心底。随着自己的祖母,招待客人,带着温和的笑意。
今日,是玉府的大喜。
在沉寂了那么多年之后,难得有一桩喜事了。这件事后,玉湖也该出阁了。
本来玉湖应当在年前就嫁出去的,然当时玉湖的夫家不知何因,推迟了婚期。定在了年底之前,玉湖虽然不喜欢那个所谓的夫家,却也面上无光。
偏偏自己的祖父玉二老爷似不曾觉的,笑着说:“既如此,我们便商量着来。我那孙女最是妥帖温顺的!”
然,确实或多或少,给玉湖造成了些影响。好在夫家也觉得理亏,聘礼上又多了一些。算是给了玉湖一些面子,即便如此,玉湖心里也极为难受。
二老爷却对玉湖说:“怎么你也得忍住,我们这样的人家,虽在都城也算有些荣光,然也是靠着祖荫。你能嫁进王府,虽然是庶子,也算配得上你这身份。”
实际上,若是她本来的身份,莫说王府庶子了。便是普通的小官人家,她也不可能搭上。玉湖被二老爷如此点化,心里的不甘都再也不敢浮在面上。
虽然是王府庶子,然王府就那么两个孩子。据说这个庶子还是个得宠的,必然多少有些助益。倒也不是说玉府老爷们没有打过嫡子的主意,只是年纪相差有些大,且即便是贵妾。也不会被那嫡子看重,听说那公子对自己的妻很是敬重,至今没有妾室。
玉湖嫁过去是正妻,想来也是王府给的诚意和玉府的脸面了。如此,玉府众人当然规劝玉湖,作为大妇的气度。
今日的喜,是属于玉池的喜事。玉湖看着自己的小叔,丰神俊朗,一袭红衣显得更加的俊秀,唇红齿白。好一个潇洒的公子!
季家小姐,玉湖不曾见过。据说是一个极为规矩的闺秀,是季家这一代唯一的女郎。比起玉湖,她是名副其实的受宠的。
玉湖看着玉池笑的灿烂,眼里都是装不住的喜意。这是她那么多年来,从没见过的样子。那么多年来,这个清冷的人,突然不清冷。是因为季家小姐——季嫣。
她感到有些窒息,尤记得这些年,在小院的梨树下,他手把手的教她抚琴、练字、作画。近到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香气,可以听到他的心跳。他们时而品茶,时而闲说两句趣事。
可,玉池依旧对她淡淡的。一声声的侄女儿,让玉湖从幻梦中牵扯出来,这个灰蒙蒙的世界。
以后再也不能给他制衣、做鞋、绣香囊了。他成亲了,必然不需要她的“孝敬”了。玉湖心里的心酸,玉池悉数全知。只当视而不见,一句淡淡的侄女儿,就是天堑,绝了玉湖的所有的思想。
第二天,玉湖终于见到了季嫣。
玉池牵着她的手,带着温柔望着她,似乎要把她溺在他的眼眸中。
她的小婶季嫣,通身的气派自不必说,然面貌却不及玉湖的三分之一。只算得上中上,那么美的玉湖,第一次心里满是挫败。
季嫣娴静温柔,玉府的人都很喜欢她。新妇进门后,日子便如流水般的过了。
小婶对她也十分的好,听说她年底便要出门子。便也偶尔来与她说话,玉池听了也赞叹季嫣想得周到。
偶尔,玉湖和玉池在回廊相遇,玉池有时也是目不斜视。尤其是在季嫣的面前,更是对她不苟言笑。那个对她温柔了那么多年的公子,死在了成婚的那一刻吗?
尽管那些年,他对她也是清淡的。可玉湖感觉得出玉池的温柔,她总以为对她是不一样的,甚至随着她的容貌越来越甚,玉池也会偷偷的看她,偶然也会有出神的片刻。
她都悉知,把这些点滴,都熬成了蜜浆,藏到了心湖。
这半年,季嫣有过身孕,而后流了。玉池和季嫣都很伤心,大夫说季嫣得养好身子,过几年或许会有好消息。
随之,季嫣便把大丫鬟抬成了妾,尽管玉池推了又推。其实玉池也有妾室,自从季嫣进门不多久,他便把自己的那几个丫鬟都抬了上去。
虽然抬了上去,玉池也不怎么去她们那边。季嫣对妾室也很大方,不管她心里舒不舒服,面上却教人说不出错处。
玉池对季嫣是满意的,这是他想象的妻。
因着季嫣没了孩子,玉池也难过了一阵子。不知不觉中,他走到了那个小院,许久没去的院子,推门进去。便见到玉湖在院子里,一如那些时日,安安静静的看书、烹茶。是在等他来,他知道。
终于,这个阴雨天气,还是把他等到了。玉湖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并没有抬头。他坐在了玉湖的身旁:“不是说,不要来了?”
“你不也来了?”
“我…… 你还有一个月就要出门子了。怎么你祖父祖母还让你出来走动?”
“你不是知道?他们不怎么管我的,尤其我那弟弟已经到了进学的年纪,又聪慧可爱。我一个外来的,自然不如何挂心了。给了我这样一门亲事,便是厚报了。”玉湖说的戚戚焉。
美人没有垂泪,只是眉头微蹙便堆起了无尽的怜人的愁苦。即便是玉池,也忍不住,轻轻的把人揽在了怀里。
玉湖顺势紧紧的抱住了玉池的腰,道:“小叔,以后我们会不会再也不见了。”
会。玉池本想如此作答的,但看着玉湖那双迷蒙的把人缠绵的心碎的眼睛,他说不出这一个字。他紧紧的抱着她说:“不会。”
玉湖的头靠在玉池的肩上,他们抱在一起许久许久。
从那个下午后,他们的见面便多了起来。小院里,充满了他们的低声细语。偶然他们在回廊遇见,擦肩而过时,小指姆也会轻轻的勾住对方一瞬。而这一切的动作,都没有任何人知道。
玉池看着季嫣为他制衣,他会想起玉湖。看着季嫣抱住他的腰时,他会想起玉湖。
她回门那天,专程去了小院。他们互诉衷肠,她说:“那人的妾室有许多,对我也算不错,只是他、他把我周边的丫头都沾染了个遍。我心有不甘!”
玉湖抱着他,说:“小叔,听说小婶想要孩子?”
“哎,她的身体…… 劝了也劝不住。”
“不如…… 不如…… 我…… 如何?”
“妞妞,这…… 这如何可能!”
“不生气,我只是笑言。怎么我走了,你就变了?”玉湖半娇半嗔。
玉池拿她没有办法,她再也不是那个黄毛丫头。她太懂得使用自己的美貌了,太懂得自己身上的那股子媚,是一味毒。让人沾染不得!
冰肌玉骨、柔媚无力。
最终玉池和玉湖有了肌肤之亲,而后玉湖走了的那几日。玉池白日去了王府附近盘桓,夜里回到家里,一个人在书房里,或去小院里收集玉湖的点点滴滴。
季嫣不是没有发现玉池的变化,甚至也委婉的和玉池说了,若是他有了心上人,可以纳了进来。左右不过是她多了一个姐妹,只要玉池高兴。
玉池忽然不太喜欢季嫣这样的端方大度,纵然玉湖说她在庶子面前也是那么有容人之量。可在玉池面前,玉湖的娇嗔,刁蛮,不喜他对季嫣的亲近。甚至他们幽会时,玉湖会闻他身上,有没有季嫣的味道。
“你就那么不喜嫣儿?”玉池抱住她的腰,贴得极近。因为玉湖,他专门置办了这套别院,只有他最亲近的随侍晓得。
“嗯,谁叫她是你的夫人!我当然最不喜!”她毫不隐瞒。
甚至玉池知道玉湖不是良善之人,那庶子的妾室,没有一个有孩子。甚至经常有些消失了,却没人在意。美人太多了,像玉湖这样的美人,却凤毛麟角。那庶子也便依着她,毕竟她也会给他找一些美色,放房里。
季嫣依旧遇喜了,同时玉湖也有喜了。玉池因为季嫣有喜,时常担心,担心她的身体受不住,担心孩子生不下来。
玉湖说:“不用那么担心,我可以把这个孩子给你。”
“你疯了?若是被他知道…… ”玉池不敢,尽管这个孩子是他的。
玉湖说:“我有办法,你说你要不要?”
玉池看着玉湖娇媚的望着他,就像是小院里的那树梨花般,他喉咙一动,说了一字:“要。”
“那你便等着吧!如今的我,可不是当年的我了。王府现在我还有些手段…… ”
她低声的说,玉池却隐隐的有些不开心。有些手段?是指什么?王爷已经重病在床,王妃已逝。如今世子如日中天,世子妃却越来越名声不显。
那庶子也一身的病,恹恹的在床上用药吊着。玉池见到过一次,她和世子的关系有些近。
“你和他什么关系?”玉池恨道。
“哧…… 你吃什么醋不好!他呀,不过只是我生存的手段。”玉湖靠在玉池的怀里,娇声的说。
玉池不搭话,他也明白。这样的佳人,一个人定然是守不住的。他心戚戚焉,唯一值得他高兴些的,便是这个小女人的心有他。
玉湖是得意的,玉池完全忘记了季嫣。至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