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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风自旅顺登岸奇袭清军后方的急报传至多尔衮案前,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顿时惊怒交加。他即刻传命三顺王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星夜折返辽东,将兵权暂交亲子多尔博,务必将李长风挡在辽河以西。

不想铁岭一战成了清军噩梦 —— 孔有德率部死战,最终力竭自刎;耿仲明、尚可喜两部溃不成军,仓皇向沈阳方向逃窜;就连多尔博也被乱军裹挟,险些丧命于刀光剑影之中。

败讯接踵而至,李长风竟趁势攻破清军龙兴之地盛京,将孝庄太后与幼帝福临一并俘获。多尔衮闻听老巢沦陷、皇室被擒,惊得几欲坠马,当即下令大军自前线回撤山海关,严令关宁军凭险死守。同时急调阿济格领镶白旗星夜驰援北京,自己则仍在陕西与李自成鏖战,另遣多铎分兵南下河南,试图稳住半壁江山。

李长风趁着清军乱成一团,果断再次出手,这次他要的是这个天下!

渤海的海水在黎明前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铅灰色。\"镇远\"号铁甲舰的蒸汽轮机发出沉闷的轰鸣,黑烟从粗大的烟囱中喷涌而出,在晨雾中拖出一条蜿蜒的轨迹。李长风站在舰桥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栏杆上凝结的盐霜。海风带着刺骨的寒意钻进他的铠甲缝隙,让他左肩那道尚未痊愈的箭伤隐隐作痛。

\"大帅,前方发现清军水师!看船型像是被清军收编的登州水师的福船。\"了望塔上的士兵声音嘶哑,手中的信号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李长风举起黄铜望远镜,镜头里逐渐清晰的景象让他嘴角微微上扬——十二艘福船正借着东南风向他们驶来,船头的红衣大炮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最前头的旗舰上,一面残破的织金龙旗耷拉着,依稀能辨认出\"靖海\"二字。

\"传令各舰。\"李长风的声音不大,却让身后待命的传令兵们同时绷直了脊背,\"'镇北'、'镇南'两舰前出,用链弹打桅杆。其余舰船保持楔形阵,火炮装填葡萄弹。\"

他话音刚落,一枚炮弹就呼啸着从头顶掠过,在身后二十丈外的海面炸起冲天水柱。飞溅的海水像暴雨般砸在甲板上,打湿了李长风的战靴。

\"敌舰距我八百步!\"炮术长的喊声从下层甲板传来。

李长风眯起眼睛,看见清军水师已经排成一字横队,这是要发挥侧舷火力优势的架势。他冷笑一声,转头对身旁的李铁柱道:\"这些老古董还以为是在打郑芝龙呢。\"

随着旗语翻飞,海战正式打响。\"镇远\"号320mm主炮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后坐力让这艘两千吨的铁甲舰都微微震颤。炮弹在清军旗舰侧舷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飞溅的木屑中隐约可见人体残肢。紧接着,两艘前出的李家军战舰同时开火,特制的链弹旋转着撕裂空气,将三艘福船的主桅杆拦腰截断。

\"好!\"李铁柱兴奋地捶打栏杆,\"看这些狗鞑子还怎么借风......\"

他的欢呼戛然而止。一枚红衣大炮的实心弹击中了\"经远\"号甲板,这艘改装自商船的战舰顿时燃起熊熊大火。李长风看见十几个浑身着火的水兵尖叫着跳入海中,他们的惨叫声甚至压过了炮火的轰鸣。

\"命令'济远'号救援落水者。\"李长风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握紧栏杆的手已经青筋暴起,\"其余舰船继续推进,不要给敌人重整阵型的机会。\"

正午时分,海战进入白热化。李家军的蒸汽战舰凭借机动优势,不断调整位置保持火力压制。清军水师虽然损失惨重,但残余的几艘福船依然在做困兽之斗。一枚链弹擦着李长风的头皮飞过,将他身后的舰旗撕成碎片。

\"大帅小心!\"李铁柱猛地扑过来,却见李长风已经拔剑在手,寒光一闪,将飞来的半截铁链凌空斩断。

\"传令陆战队准备登陆。\"李长风甩了甩震得发麻的手腕,\"让'镇远'号抵近射击,把岸防炮台给我端了。\"

当夕阳将海水染成血色时,最后一艘清军战船在连环爆炸中沉没。李长风站在满是弹痕的甲板上,望着远处山海关巍峨的城墙。那里已经升起了示警的狼烟,但他知道,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报告伤亡。\"他头也不回地问道。

\"我方没有舰船沉没,伤二十三人。\"参谋官的声音有些发抖,\"清军水师全军覆没,俘虏二百余人。\"

李长风点点头,转身走向船舱:\"把俘虏押到旅顺挖矿。\"

夜幕降临,海面上漂浮的残骸和尸体随着潮水起起伏伏。李长风在舱房里就着鲸油灯研究地图,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他的手指沿着海岸线移动,最终停在老龙头的位置。

渤海的风带着咸腥与铁锈味,像钝刀子刮在脸上。李长风站在“镇海”号铁甲舰的舰桥前,透过黄铜望远镜,老龙头伸入海中的嶙峋礁石清晰可见。海浪凶猛地拍打着礁岩,溅起数丈高的惨白水花。就在这片被称为“万里长城入海处”的绝险之地,数十艘登陆小艇如同离弦的铁箭,正迎着炮火冲向滩头。

“大帅,第三波登陆队上去了!”李铁柱的声音在轮机轰鸣中有些失真。他指着滩头一处刚刚腾起的黑红色火球,“清军的‘万人敌’(大型爆炸罐)!王把总那一船弟兄…”

李长风放下望远镜,镜片上溅了几点冰冷的海水。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左眼下那道新添的箭疤微微抽动了一下。“命令‘定远’号抵近,用拿破仑炮覆盖礁石后方的炮位。”声音冷硬如铁,“告诉陆战营,日落前,我要看到血色龙旗插上宁海城!”

炮弹呼啸着撕裂空气,将老龙头临海的礁石区炸得石屑纷飞。硝烟弥漫中,猩红色的身影在嶙峋怪石间跳跃、翻滚、射击。燧发枪清脆的齐射声与满洲弓沉闷的弦响交织在一起,不断有人影倒下,被泛着血沫的海浪卷走。李长风看着一个士兵抱着爆破筒扑向暗堡射击孔,在爆炸的火光中化作碎片,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冰冷的铁栏杆。

此刻的山海关,像一锅被内外夹击的沸水。

关城内,总兵府后宅。一树迟开的玉兰在料峭春寒里抖擞着洁白。吴三桂却没有赏花的心思。他焦躁地在铺着熊皮的暖阁里踱步,脚下昂贵的波斯地毯被军靴碾出深深的褶皱。案头,两份文书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坐立难安。

一份是多尔衮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朱批谕令:“着平西王吴三桂,速率关宁铁骑并所部家眷,悉数移镇西安。关外田产,朝廷另行拨补。抗命者,以谋逆论!”鲜红的“摄政王多尔衮”印玺,刺得他眼睛生疼。

另一份,则是他的心腹刚刚呈上的密报,墨迹犹湿:“李逆长风海军已登陆老龙头,猛攻宁海城!其主力步骑,正沿石河急速北进,意图合围山海关!”

“移镇…移镇…”吴三桂一拳砸在紫檀桌案上,震得笔架上的狼毫乱跳,“几十万将士家眷!几百年的祖坟祠堂!关外几代人垦出的熟田!是能说走就走的吗?!”他想起昨日校场上,那些须发皆白的老卒跪地哭嚎,手里紧紧攥着发黄的地契房契,额头在冻土上磕出血的模样。军心,已经浮动得像秋后的枯草,一点火星就能燎原。

“王爷…”门帘被轻轻掀起,一个身影裹着素色斗篷,像一缕幽魂飘了进来。斗篷滑落,露出一张足以让烽火失色的容颜。陈圆圆。她比在京城时清减了许多,眉眼间笼着挥不去的倦意,一身半旧的藕荷色袄裙洗得发白,鬓边只簪着一朵小小的绒花。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清澈如秋水,此刻却盛满了忧虑与风尘。

“你…你怎么回来了?!”吴三桂又惊又怒,几步抢上前,“不是让你在西安等我吗?这兵荒马乱…”

“妾在西安,听闻王爷又要移镇,心神不宁。”陈圆圆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解下背上一个小小的蓝布包袱,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把琵琶,弦轴上缠着的红丝线已有些褪色。“王爷可知,从西安到山海关,这一路…流民如蚁,饿殍塞途。妾亲眼见易子而食,妇人悬梁于道旁枯树…”她纤细的手指抚过冰凉的琵琶弦,指尖有细小的伤口和新茧,“妾怕…怕再也见不到王爷。更怕王爷移镇路上,将士家眷…重蹈覆辙。”一滴清泪,无声地滚落腮边,砸在光洁的紫檀案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吴三桂的心像被那滴泪狠狠烫了一下。他猛地抓住陈圆圆冰凉的手,入手处只觉骨节硌人。“圆圆…”他喉头哽住,千言万语堵在胸口。眼前这张脸,与校场上老卒们绝望的脸庞,与多尔衮谕令上冰冷的朱批,与斥候口中李长风步步紧逼的军情,重重叠叠,几乎要将他撕裂。

“报——!”一名亲兵连滚爬爬地冲进暖阁,声音带着哭腔,“王爷!大事不好!宁海城…宁海城丢了!李逆的海寇兵已经占了望海楼!城里…城里好多军眷听到消息,都涌到总兵府外了!说…说死也不离开山海关!”

吴三桂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他冲到窗边,猛地推开雕花木窗。寒风卷着嘈杂的声浪扑面而来。总兵府外宽阔的校场,此刻已被人潮淹没。白发苍苍的老妪抱着懵懂的孙儿,粗壮的妇人挽着包袱死死护住身后半大的小子,甚至还有穿着号衣的伤兵拄着拐杖,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尽头。他们沉默着,或站或坐,眼神却像无数把锥子,齐齐刺向总兵府的方向。没有喧哗,没有哭喊,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无声的绝望。几个白发老卒跪在最前面,额头紧贴着冰冷的石板地,手里高高举着卷了边的地契,如同举着最后的信仰。

“王爷!开恩啊!”

“俺爹俺爷都埋在后山,俺死也不走!”

“田里的麦子刚返青,挪了窝,几十万人吃什么啊王爷!”

压抑的呜咽和零星的哀求,像针一样扎进吴三桂的耳朵。

陈圆圆也走到窗边,看着下面那片沉默而坚韧的人海,身体微微发抖。她轻轻扯了扯吴三桂的衣袖,声音轻得像叹息,却重逾千斤:“王爷…山海关,是根啊。根断了,人…也就没了。”

就在这时,一阵沉闷而连续的巨响从东南方向滚滚传来!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颤抖!那是“镇远”号320mm主炮的怒吼!紧接着,关城南面石河方向,也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和密集的燧发枪齐射声!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际!李长风的主力,到了!

“报——!紧急军情!”又一个传令兵浑身浴血冲进来,扑倒在地,“南门…南门守将王参将阵亡!李逆步卒正在猛攻瓮城!弟兄们…快顶不住了!”

两面夹击!多尔衮的催命符,李长风的夺命刀,几十万眷属泣血的目光,还有身边陈圆圆那双盛满哀愁与信任的眼眸…所有的压力在这一刻轰然压垮了吴三桂的神经。他猛地转身,双眼赤红,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目光扫过案头多尔衮那封朱批谕令,又扫过窗外那片沉默而坚定的人海。

“顶不住?”吴三桂突然发出一声夜枭般的惨笑,声音嘶哑得吓人。他一把抓起多尔衮的谕令,看也不看,双手狠狠一撕!坚韧的洒金宣纸发出刺耳的裂帛声,被他狂暴地撕成碎片,狠狠掼在地上!

“传我将令!”吴三桂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寒光四射的剑锋直指窗外李长风主力攻来的方向,声音如同受伤的猛虎咆哮,震得暖阁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全军!死守山海关!一步不退!告诉弟兄们,家在这里!祖坟在这里!田亩在这里!谁敢让咱们挪窝,老子第一个砍了他!”

他顿了顿,充血的眼睛扫过惊愕的亲兵和脸色苍白的陈圆圆,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迸出来,带着血腥气:

“再派人…不!你亲自去!”他指着最得力的副将,“给我密会李长风的人!就说…就说我吴三桂,愿献关!但有一个条件——山海关内,一草一木,一民一卒,皆是我关宁子弟根基!李长风若想得此雄关,须立下血誓,永保我关宁军民于此安身立命,永不迁离!”

剑锋在烛火下剧烈地颤抖,映出吴三桂扭曲而决绝的脸。暖阁内死寂一片,只有窗外越来越近的喊杀声、炮声,如同催命的鼓点,一声声,敲在每个人紧绷的心弦上。陈圆圆望着他,缓缓地,将怀中那把旧琵琶,抱得更紧了些。冰凉的弦,硌着她微颤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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