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说话的声音,真的很难听。”
“你那琵琶弹得已经不能用难听来形容了。”
“也就斧子用的还行吧……考虑过去当樵夫嘛?”
申椒肆无忌惮的说着。
反正都到这份上了,说什么不重要了。
无庸也不是很在意似的,撕心裂肺的咳了一阵,骂道:“垂死挣扎还是只会耍嘴皮子,还真是不折不扣的废物啊。”
“嘘,小声点儿,被废物打成这样很光彩嘛?可别被旁人听了去。”
申椒好像真心实意在为他着想似的,实际上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白扇都打不过的人,被她揍成这样。
她当真是个万中无一的天才!
“咳……不过是凭借灵根之能,有什么可得意的,如此消耗,只怕灵台早已枯竭,等到灵根死了,你又该如何?”
灵府,也就是俗称的丹田,是用来储存灵力的。
灵台者,心也。
这个词平日里很少有人提到,更多用于诗文当中。
无庸的意思,倒像是在说……她可以用心来修炼。
听起来荒谬至极。
申椒:“我乐意,关你屁事。”
无庸:“你看起来,咳,没有那么蠢,该不会是……压根就不会吧?”
他连咳带笑起来,骂了句:“原来也是个蠢货。”
而后就走了。
身影消失在暗道里。
申椒:“都说了,小点声儿,被蠢货打成这样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嘛?”
自己在这儿发愁未免太痛苦了。
申椒抠着白扇的上手,指甲往下用力一压,她就醒了过来。
申椒高兴道:“你终于醒了?你还好嘛?告诉你个好消息,咱们还没死,不过也快了。”
那个无庸把她们吊在这里绝不是图好玩的。
不定打着什么歪主意呢。
白扇眼神复杂的看着申椒:“你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
“两个一起发愁,我心情会好一点呀,再说了,万一你有什么好办法能救咱们出去呢,这地方我又不熟。”
申椒理所当然的说。
白扇:“我没法子。”
她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落得这个下场,那地道也不是她准备的,而是薛阿娘叫她挖的,开始是为了以防万一,怕出了变故器物失控,所以留了这么一条逃跑的路,后来觉得没什么大用,只能防防蛇虫鼠蚁,就废弃了。
白扇偶尔嫌那些毒虫窸窸窣窣的烦人,会躲到下头睡觉。
除此之外,她什么都没准备。
白扇这会儿也毫无还手之力,申椒就直说了:“你是白痴嘛?”
白扇:……
“我只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她咬牙切齿的说。
不过这句话对她而言几乎能算作服软了,她在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这话说的比死还难受。
申椒不以为然道:“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看你那德行,我还以为你很厉害呢,结果来了个抡斧头的樵夫你就不行了,那人说话像鸭子一样,琵琶弹得人闻之欲死,一看就一身晦气短命相,居然能把你打成这样,怪不得你那主人舍得杀你,有了龙肝凤髓,谁还吃清粥小菜啊。”
“你!”白扇气怒道,“说我有什么意思?你若是早点拿出真本事来,就是打不过,也未必跑不了,谁叫你藏着掖着,心眼那么多,害人害己!”
“朋友,”申椒按着她受伤的肩膀说,“我没从你手里逃出去,难道是因为跟你投缘嘛?喜欢当什么军师嘛?那是因为我不能!我不会!我不知道那真本事要怎么用!”
申椒想起这事一肚子火。
脑袋都快掉了,她才拽来一条藤蔓救命。
那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藤蔓,不是铜藤铁蔓盖世神兵,能挡两下子,稀里糊涂的保住命就不错了,指望她救命……还是做梦来的更快些。
“唉……”申椒叹了口气,“要是有下辈子,我非得把你们全宰了不可。”
她的新生活还没开始,就要折到这儿了。
申椒难过的靠坐下来。
她就说不能管闲事,不能对人好,都怪薛顺,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真是害死人了。
申椒从衣服上撕下布条来包扎伤口。
白扇一面骂着:“要有下辈子,我先杀了你。”
一面掏出止血的伤药,半解开衣裳往伤口上倒。
她的肩头,又一片很大的胎记。
像是一只几乎被劈成两半的蝴蝶,在不太光亮的烛光下,也很明显。
申椒凑过去,探头探脑,还伸手戳了戳。
白扇拢起衣裳骂道:“你有毛病啊!”
申椒无视她看疯子的眼神,仗着伤轻和蛮力,硬将她衣裳扒开,仔细观瞧着问道:
“你这个是本来就有的嘛?”
白扇:“那不然?你会在身上刺这么难看的东西嘛?”
胎记是不讲道理的,只能说它像某个形状,可不仔细瞧的话,就是一大片青印,实在跟漂亮没有关系。
申椒:“呼呼。”
白扇不为所动:“你哄小孩呢?”
她看起来像是受了伤需要呼呼的年纪嘛?
再说她这伤口这么老大,是她呼呼有用的嘛?
她以为她吹出来的是仙气儿?
还是埋汰她脑子像三岁稚童?
申椒翻了白眼:“谁有闲心哄你。”
“呼呼,陈呼呼,不记得?”
“小蝴蝶。”
申椒的手扑腾了两下。
“不知道?”
“陈翩翩。”
“没反应。”
申椒仔细看了看她:“圆脸,双眼皮,大眼睛,对啊,你是不是喜欢咬手指头?小时候不爱说话?”
申椒抓起她的手指看了看,上头全是污血,指甲修的整整齐齐。
“你去没去过濯州?”
“你把我当成谁了?”白扇忍无可忍的问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呼呼翩翩小蝴蝶的,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多名字?”
“大名叫陈翩翩,”申椒有些失望的坐下来,不死心的问道,“你小时候喜不喜欢学蝴蝶飞?”
“不知道。”
她有记忆起就在练扇子。
“你是几岁被你那个薛阿娘收养的?”
“不记得了。”
“你那个薛阿娘干没干过拐孩子的事儿?”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怪难受的,想看人痛苦,”申椒实话实说道,“你说,你有没有可能,是被你薛阿娘拐来的?
我认识一个人,他丢了女儿,三岁丢的,如今应该是十八岁,就差不多是你这个年纪,身上有蝴蝶胎记,不爱说话,喜欢咬手指,别人问她叫什么,她就学蝴蝶飞,说呼呼。
我觉得这个小孩不太聪明,连自己叫什么都弄不清楚,或许早就忘了以前的事了,你的记忆里有没有一个笑容可掬,看起来像个管家似的小老头?”
白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