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
“那好说,庆国公的事就是我们大家的事!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就是,甭管我们客气。”
村长大儿子给二虎指了指他爹的房间,又大力拍了两下二虎肩膀,才转头去后院叮嘱儿子去了。
二虎敲门进去,屋内的老村长诧异地问:“二虎?你不是跟着庆国公去长安了吗?怎么回来了?”
随即他脸色一变,“难不成你犯了什么事,被庆国公赶回来了?”
“当然不是!”二虎急急忙忙澄清,“我是回来替庆国公办事的!村长,你们就不能盼我点好的吗?”
村长斜睨他一眼,“行了,有事就说。”
二虎没有透露太多,只道:“我们要找一艘停在比较隐蔽处,能够出航的船,而且不是我们渔村或者响水县商队的船。”
“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给你打听打听。”
“村长,别叫人知晓我在你这,免得打草惊蛇。”
村长了然,拄着拐杖出去了。
二虎没有等很久,赶在傍晚前,村长打听到消息回来了。
“继续往西走,岸边有一个凹进来的地方,挨着西边的矮坡那里,有一艘船,我们没有见过,而且船上的人很警惕,我们稍微靠近他们就发现了。”
二虎心头微紧,“他们没有发现问题吧?”
“没有。”村长摆手,自信地道:“他们以为我们是想去那边捕鱼捡海货呢。”
“不知道是不是你们找的船,但行迹很可疑。若不是的话,派人过来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去禀报县令,看看到底是谁家的船。”
二虎心说,等过了今晚,他们还能不能见到都是未知数。
他收敛心神,匆匆道了声谢就离开。
“谢了村长。”
“你……”村长本想追问要不要他们帮忙盯住那艘船,结果刚张嘴,二虎就跑没影了。
“这小子真是……”
二虎带消息回来后,陈如松立刻安排人行动起来。
……
深夜。
一行人悄悄溜出县衙,上了马车,鬼鬼祟祟地驶向岸边。
县令撩起车帘一角,看着越来越近的岸边,提着的心也略微放下了。他扭头看着被他喂了药,仍然在昏睡的女儿。
“别怪爹非要将你带走,你继续留在那鬼地方,恐怕性命都保不住。”
县令又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他一开始就不该同意两人婚事。
他摇摇头,正要继续往窗外看这个生活了许久的地方。
不等县令再撩起车帘,马车突然狠狠颠簸了下,然后骤然停下了。
“发生什么事了?”县令一边扶住往旁边摔的女儿,一边撩起车帘往外看。
十多人拿着火把,挡在了他们面前。
二虎大步走出来,“里面的人,立刻下车!”
县令神情变了又变,最后放置好女儿,赔着笑脸下了马车。
“二虎?你怎么在这?”
“应该是我们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瞬间,县令后背被冷汗浸湿,他干笑了两声,“夜深有些睡不着,所以想去码头走走,倒是你们,这是……”
他故作什么都不知道般,疑惑地扫了眼四周将他们围起来的人。
二虎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县令,没有说话,往后退开一步。
见状,县令眼皮猛跳了数下,下意识看向二虎旁边的男人,这群人明显是以这个人为主。
“你……”
陈如松懒得和他废话,只挥了下手。
数名船夫打扮的人被押了上来,被捆住手脚,扔在了县令面前。
“大人!大人救命啊!我们还在船上等您,他们突然冲了上来将我们全部人绑了!”
县令用尽毕生演技,才勉强没有露出惊恐的神色,他往后退开数步,避开了想要上前抓他的几个船夫。
“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在船上等我,本官怎么不知道有此事?”他皱眉喝骂道:“胡言乱语,欺骗朝廷命官,这可是大罪!当心你们一家老小都被抓进狱中!”
哭喊着求饶的几个船夫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似的,愣愣地看着县令,又慌乱地低头和他拉开距离。
看得县令在心里咒骂了好几声,能不能装得像点?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她们,自己心里有鬼吗!?
县令假装不认识这群人,满脸困惑地问:“你们到底是何人?这几个船夫又是怎么回事?”
“庆国公派我们来探查隋朝余孽。”陈如松目光紧锁县令,“他们声称是县令大人派他们在船上等人,只要有人上船,就将他们悉数杀死。”
一个船夫下意识反驳道:“你胡说八道!我们怎么可能会杀县令大人!”
话音刚落,他猛地意识到什么,惊恐地抬头看向县令。
县令缓缓闭上眼,完了,他怎么总是遇到这种猪队友。
陈如松冷笑一声,“县令大人可还有话要说?”
不等县令狡辩,他继续道:“马车里是令千金吧?据闻令千金远嫁,却不知道是嫁到了哪里,竟然无人知道令千金的夫婿是谁。”
陈如松每说一句话,县令脸色就惨白一分。到最后,县令已经面无血色,只能眼睁睁看着陈如松等人一拥而上,将他们所有人全部捆起来。
他嘴动了动,还没有发出一个字,就听见陈如松淡淡道:“有什么话,留着告诉庆国公吧。”
闻言,县令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他们恐怕已经确定了替换反书一事是他泄的密,以庆国公有仇必报的性格,绝不会轻易饶了他。
“我……”他刚张开口,后脖颈一痛,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恢复些许神智时,只能看到四周漆黑一片,手脚被反折在身后捆在一起。
他稍微动了下,就撞到了像是木板的东西。
他这是被关在了箱子里?
不等县令弄清楚自己如今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感觉整个人被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被运到了某个地方,再被随意往地上一砸。
县令被狠狠颠了下,差点将隔夜饭也给颠出来了。
下一刻,箱子被打开,他被人拎着后脖颈提了出来,扔到了一个人面前。
庆修低头看着狼狈不堪的响水县县令,踢了踢对方,“醒了?既然醒了,那就把事情都交代清楚吧。”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帮隋朝余孽做事的?与你联系的隋朝余孽在哪里,他们还想干什么?”
发觉县令可能有问题后,庆修命人将对方查了个底朝天。
响水县县令的父亲是隋朝的一名刺史,隋朝被推翻,大唐建立后,他父亲也没了官职,但幸运地保住了性命。
而他考了大唐的科考,然后入朝为官,成为了响水县的县令。
庆修看过对方的试卷,才学不错,甚至是当年科考的一甲进士,奈何因为父亲的身份,只能被派去当个小小县令,多年来都没法升官。
直到今年,他花了不少银子,疏通了许多关系,上面终于松口了,只要他政绩足够漂亮,就有希望调离响水县,不用再当一个小小县令。
而对方偶尔出现行踪可疑的情况,则是在他女儿远嫁后的第二年。
他行事比以往更谨慎了,又清理了一遍县衙的人,此后响水县内几乎再难寻到任何与他女儿有关的消息。
庆修盯着眼睛滴溜溜转着,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的人,淡声道:“最先和隋朝余孽勾结的人,不是你,而是你女儿吧?”
县令神色变了又变,最终颓然地问道:“如果我招了,能不能留我和我女儿一命?”
“你能将功赎罪的话,我可以替你求情。”庆修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绑了根萝卜吊在县令面前。
他看着犹犹豫豫的县令,没什么感情地笑了下,提醒道:“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招了还有希望活命,不招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就算你守口如瓶,我们最多也只是多花点时间罢了。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说完,庆修起身大步往外走,才走两步,身后蓦地传来县令着急的声音。
“我说!我都说!”
庆修甚至尚未来得及转身,县令已经连珠炮似的,将事情来龙去脉交代得清清楚楚。
正如庆修所查出来那般,对方确实是因为女儿才投向隋朝余孽。因为担心被人发现端倪,所以用远嫁作为借口,命人三缄其口。
紧跟着,庆修就听见对方讲隋朝余孽以往做过的所有事,如今的藏身之处,大致有多少人 ,还有老巢内部的路线图,这些隋朝余孽后续打做什么等等……
可以说是异常配合,说得极为详细。
庆修还是第一次审讯只用了几句话,就让对方将所有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
他扬眉打量了下县令,四周的人亦是各个面色古怪。
县令苦笑道:“庆国公,我们的小命都在你手上,与其先玩一套宁死不屈的把戏,不如直接交代清楚。”
爽快!庆修就喜欢这种识时务的人。
“陈如松。”他下令道:“去将那位隋朝遗落在民间的皇子带回来。”
……
扬州。
杨木隋回到府内,第一次问夫人去哪里,得知对方出去逛逛后,杨木隋便没有再放在心上。
然而直到天色黑下,又到第二天白日,依旧没有看到夫人。
杨木隋终于隐隐觉得不对劲,叫来侍女,“昨日夫人出府前,可曾说过什么?”
侍女同样神色慌张,将夫人拒绝带太多人出府,劝说无果后,夫人带着贴身侍女离开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她慌张道:“殿下,我,我见夫人坚持,便没有安排人跟上……”
杨木隋面色骤然大变,快步冲进房内,检查一遍后,又有些疑惑地走出来。
房间内的东西几乎没有动过,按理对方不是有意跑了才对,那会是怎么回事?
他琢磨了会,吩咐道:“派人去找一下县令大人,小心一点,问问他,夫人有没有去寻他。”
侍女连忙应下了。
杨木隋在府内坐了会,得知县令今天一天没有出现后,心里的不安骤然放大。
他徘徊几步,果断道:“传我命令,所有人隐藏进暗处,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还有,收拾好东西,我们立刻离开!”
不可能会这么巧,前脚他夫人找不到了,后脚他岳丈也同样失踪!
杨木隋想起对方三番几次劝说他按兵不动,一时间不知道是对方携女儿潜逃了,还是被抓住了。
他记得岳丈曾经提及,反书事情传开的话,很可能会让朝廷的目光注意到扬州。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罢了,无论是哪样,这里绝对不能待了。
府内的人手脚非常利索。
谋反的事相当于提着脑袋干活,手脚不利索的话,早八百年就可能被逮住小辫子了。
短短一刻钟,府内所有人尽皆撤走。
半刻钟后,陈如松带人悄然包围了这处府邸。
“门没有锁!”正准备将门撞开的两人,刚碰到门,两扇门就打开了,他们差点整个人摔进前院。
陈如松心微沉,冲进去一看。
果然,府内空荡荡,已经人去楼空了。
“搜,任何地方都不要放过,注意有没有密室地窖一类较为隐秘的地方!”
然而他们将整间府邸翻了个底朝天,不仅没能找到任何人影,也没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现在怎么办?”二虎气得跺了跺脚,“看痕迹,他们应该是刚走没多久,要是我们再快点,就能将人逮个现形了。”
陈如松面沉如水,神情却不怎么着急。
“无碍,就算他们跑了,也掀不起风浪。”
响水县县令的女儿嫁给了那位隋朝的民间皇子,可以说,他们任何事情都没有隐瞒对方。
在响水县县令交代后,他们手上有这些隋朝余孽所有躲藏的地方。
“其他地方已经派人去了,他们逃不到哪里去的。”
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躲藏在大唐各处的隋朝余孽,确实是抓到了大部分。
甚至扬州内,隋朝余孽的大本营,也被他们彻底捣毁了,依然没能找到那位隋朝的民间皇子杨木隋。
隋朝余孽的大本营在一间酒楼内,此时已经被陈如松调兵包围了起来,里面所有人悉数被逮捕。
陈如松跨坐在马上,脸色着实称不上好看。
就算捣毁了这些反贼的大本营,但最重要的罪魁祸首跑了,任谁都高兴不起来。
而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刺史,看见面前这一幕,差点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