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穗穗的话,叔伯们对视一眼。
虽然觉得麻烦,可看着桌上的钱,还是咬了咬牙:“行!去就去!只要钱给我们,公证就公证!”
林穗穗这才松开手,看着他们急急忙忙把钱分好,塞进各自的口袋,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一千块换一座未来能翻几十几百倍的宅子,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有了族长的公证,往后这林家宅子,就彻底攥在她手里了。
……
从祠堂出来,林穗穗攥着那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盖了族长私印的纸。
上面有叔伯们歪歪扭扭的签字,还有族长写下的“林家林家宅子归林穗穗所有”的字样。
指尖摩挲着纸面,林穗穗心里也终于踏实了。
刚推开陆家老屋的门,就撞见父母黑着脸坐在八仙桌旁。
刘新秀手里攥着帕子,脸色比刚才在林家宅子外还难看,林为翔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眼神躲闪,不敢看她。
“你可算回来了!”刘新秀先开了口,语气里满是不满:“林家宅子赎回来了,怎么不写你弟的名字?那是老林家的宅子,凭什么归你一个人?”
林穗穗还没接话,院门口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大哥和大嫂抱着孩子闯了进来,后面跟着二哥和二嫂。
这两人之前一对躲着不敢露面,一对回了娘家,现在倒是来得快。
“穗穗!林家宅子的事你怎么处理的?”大哥一进门就嚷嚷,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手里的纸:“那是咱林家的祖宅,你怎么能自己做主?”
二嫂也跟着帮腔:“就是!妈说了,当年那铜锁是老林家的传家宝,怎么能给你?你一个姑娘家,将来总是要嫁人的,林家宅子该留给你弟!”
林穗穗看着他们七嘴八舌的样子,突然笑了,语气里满是嘲讽:“之前我爸被人打伤,林家宅子要被抵出去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这么积极?现在我出钱把林家宅子赎回来,你们倒一个个跳出来说‘该留给谁’。早干嘛去了?”
这话戳中了他们的痛处,大哥的脸涨得通红,却还硬撑着:“我们那不是有难处吗?再说,宅子本来就跟你没关系,是爸妈没跟你商量!”
“现在商量也晚了。”林穗穗把手里的证明往桌上一放,推到他们面前,“铜锁我已经交给族长保管了,有他作证;这张纸上,叔伯们签了字,族长也盖了印,明明白白写着‘林家宅子归林穗穗所有’。你们要是不信,现在就能去问族长。”
“什么?!”大哥一把抓过证明,看了两眼,气得手都抖了,就要往地上撕。
“你撕吧。”林穗穗耸耸肩,语气满不在乎:“我这只是备份,原件在族长那收着,今天去公证的时候,村里还有好几个长辈在场,你就算撕了这张,也改变不了事实。”
大哥的手僵在半空,看着纸上的签字和印鉴,又看了看林穗穗笃定的样子,知道再闹也没用,气得把纸往桌上一摔。
大嫂和二嫂也没了底气,互相递着眼色,却没人再敢说话。他们本想过来分一杯羹,没料到林穗穗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怎么?没招了?”林穗穗扫过他们难看的脸色,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掌控力,“不过你们也别着急,毕竟你们是我哥嫂,爸妈也还在,我不会让你们吃亏。”
二哥眼睛一亮,赶紧问:“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要把林家宅子分我们一半?”
“分就不必了。”林穗穗摇摇头,语气清晰:“但只要这林家宅子还在,就永远给你们住。就像爸妈现在盖的新宅子一样,你们可以住,却不能卖,也不能拿去抵债。往后你们要是好好过日子,这宅子够你们住一辈子。要是还像以前那样赌钱惹事,那我也只能把你们赶出去了。”
这话一出,屋里瞬间安静了。
虽然林家宅子没分到手里,可至少有地方住,比之前的无家可归强多了。
刘新秀和林为翔对视一眼,脸色也缓和了些,毕竟他们最担心的还是儿子的住处。
“怎么样?”林穗穗问。
几人对视一眼:“行!”
……
柳湾村的夜静得很,只有院外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混着风刮过窗棂的轻响。
屋里点着盏煤油灯,昏黄的光映在墙上,把林穗穗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林家宅子的事落定了,王老三的钱要回来了,连哥嫂们的麻烦也摆平了,这趟回柳湾村,算是彻底没白来。
“终于能回省城了。”林穗穗轻声嘀咕了一句,把证明小心翼翼折好,塞进布包最里层,和那把铜锁放在一起。
其实这两样东西根本不在族长那儿,也没什么备份,都是唬人的。
这两样是她此行最珍贵的东西,得好好收着。
正收拾着东西,林穗穗摸到自己包袱里的东西。
是陆临舟寄来的钱。
这次回来,林穗穗带够了钱,所以陆临舟的,压根儿没用上,那些也都是说给林父林母的说辞罢了。
这钱,她不能要。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了,她不能再接受陆临舟给的钱了。
当初因为她推进了陆临舟跟他父母相认的事,陆远国和周瑾园给了她一大笔钱。后来她又一直都发了工资,在基地的工作也发了钱,她其实不差钱。
跟陆临舟划清界限,才是最重要的是。
她不能欠他这份人情,回去后必须亲手还给他。
包袱渐渐收拾得差不多,林穗穗突然想起什么。
当初去省城时走得急,只拿了换洗衣物和常用的东西,这房间里还有不少物件没带走。
她起身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一股带着灰尘的旧气扑面而来。
林穗穗蹲在衣柜旁收拾最底层的抽屉,指尖刚触到里面的旧布料,就碰到个硬邦邦的东西。
她轻轻一拉,一串东西从布料下滚出来,“丁零当啷”撞在抽屉底板上,声音清脆。
林穗穗愣了愣,伸手捡起来。
是串贝壳手串,很多小贝壳被磨得光滑圆润,用粗棉线串着,线尾还打了个歪歪扭扭的结,有些贝壳边缘还带着细微的磨损,显然是被人反复摩挲过。
看到这串贝壳,林穗穗的呼吸瞬间顿住,手里的手串仿佛带着海边的潮气,一下子把她拉回了之前的记忆。
那时候陆临舟还是痴傻状态不清醒,总黏着她,那时,他就真以为她怀了孩子,花了很长时间捡那些颜色好看的小贝壳。
她还记得,他把手串送给她那天,眼睛亮得像夜空里的星星。
可当时她还在跟他生气,因为他们不能有孩子。
可其实,当时的林穗穗,是喜欢的。
看着他精心为那个莫须有的孩子亲手做的手工礼物,和眼里满地快要溢出来的喜欢,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她收下了手串,却因为当时焦虑崩溃的心态随手就放着了。
没想到会在这旧抽屉里找见。
林穗穗无意识地摩挲着贝壳,指尖能感受到那些被刻意磨平的棱角,仿佛能看到陆临舟蹲在海边,一点一点磨着贝壳的样子。
他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却把最纯粹的心意,都藏在了这串不起眼的贝壳里。
那时候的陆临舟,没有复杂的心思,没有家族的牵绊,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傻子……”林穗穗轻声呢喃,嘴角不自觉勾起抹软下来的笑,可笑着笑着,就觉得脸上凉凉的。
她抬手一摸,指腹沾了湿意。
她居然流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