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靖央那边也正忙着。
今天是卢家来最后过聘的日子,需要双方长辈出席,听说卢家请来了他们家族中最为德高望重的内阁大臣卢老大人。
可见卢家对这门婚事的看重。
按照官阶来说,许家应该安排威国公接待卢老大人,但三夫人觉得威国公不太靠谱,故而请许靖央顶替威国公的身份,见证卢家过聘。
许靖央便一早来了,以免三房有什么拿不定的主意,可以过问她。
如她所料,家里正有些人仰马翻。
许靖姿拉着她的手说:“大姐姐你总算来了,三婶太紧张,一应安排都乱套了。”
许靖央笑道:“她紧张什么,是男方求娶,女方态度端正便是。”
“三婶太过喜欢这个女婿,又听说是那卢老阁首亲自来,都不知道怎么恭敬接待才好了。”
刚说完话,姐妹二人绕过长廊,险些被一群端着花盆的下人们撞倒。
许靖央眼疾手快,将许靖姿拽了一下,又抬手搀扶,稳住了最前面的家丁。
站在队伍末尾的丁管家看清楚是许靖央,气汹汹地大喝一声:“都干什么吃的,撞着大小姐,眼睛没擦亮点!”
丁管家小跑着过来,一脸歉意:“大小姐,对不住,这帮下人忙昏了头!”
许靖央扫了一眼他们手中端着的花卉:“这些不是摆在后花园的么,抬到前院干什么?”
“三夫人说了,前院光是些松柏草绿,不够好看,这不,让老奴搬一些开的正旺的花过来,妆点一下。”
许靖央这会儿觉得许靖姿说的不错,三婶实在是过分紧张了。
她道:“摆两三盆就够了,不要太多花卉,以免喧宾夺主。”
丁管家忙不迭应是。
许靖央走进正院,就看见乌泱泱的人群。
三夫人的声音不时穿插在各个丫鬟、家丁的喊声里。
她正急的跺脚:“这个茶盏的花色不能用不能用,卢阁首年纪大了,要用那套官窑!”
说罢,有人喊了声“大小姐来了”,三夫人欣喜回头,如同看到了救星。
“靖央,你可算回来了!”
众人像是寻着了主心骨,纷纷围拢过来。
三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一个健步冲上来,手里还捏着礼单。
“大小姐,正厅的茶案该摆几个盏?卢老大人是阁臣,按例是该用八盏的礼,可咱们家毕竟是女方,会不会显得太张扬了?”
她话音未落,另一个负责布置的嬷嬷也挤了过来。
“大小姐,还有这迎客用的杯子,是用府里那套青玉瓷,还是用年前宫里赏的那套白釉?刚刚夫人说要用官窑,可青玉瓷雅致,白釉虽贵气就怕规格过头了。”
三房的几个庶弟,今日也被叫来做苦力,帮忙搬东西、传话,这会儿,正眼巴巴地望着许靖央,等着她示下。
许靖央略一思忖,便吩咐说:“茶案摆六盏,既合规制,也不至逾矩,杯子用青玉瓷,卢老是清流领袖,投其所好比合乎规矩重要。”
“你们几个,”许靖央看向三房的庶弟们,“去换身衣服,陪着三叔,不要在这里帮忙了,叫仆从们来便是。”
好歹是少爷,哪有在这忙的昏头土脸的道理。
许靖央又安排几个家丁将正厅挂上几幅松鹤图,去掉了三夫人刚刚让人摆上来的,为了彰显敬重尊贵的白玉宝坛。
卢家是清流,故而不能太过奢侈铺张。
连许靖姿,许靖央也安排她去陪着许靖妙,以免许靖妙忽然紧张说错话,失了礼仪。
一应吩咐完毕,所有人都有序地各自忙去了。
三夫人擦着冷汗坐下来:“靖央,你若不来,三婶今日就交代在这了!”
许靖央看她一眼:“三婶,大喜的日子不要说不吉利的话。”
“对对对,你看我这嘴!”三夫人拍了自己两下,忽然想起来,“你来的时候,可在前院看见你父亲了?”
许靖央摇头说:“没有。”
她知道威国公趁着上次大家不注意,自己偷偷溜回来住了。
起初他很是不老实,天天闹腾大房和三房,非要他们把赵氏交出来。
从护国寺回来以后,不知被谁打了,倒是老实起来,这几天都没出门。
三夫人松了口气:“我真怕你父亲在今天这么个大日子里跑出来闹,刚刚派了几个人去看着他,希望二哥多给点面子,别再胡闹了。”
许靖央云淡风轻道:“胡闹就将他捆起来,没什么不行的。”
三夫人连连摆手,她当然不敢。
这府邸里,大房老实,三房更老实,只有许靖央能压制得了威国公。
就在这时,丁管家脚步匆忙跑来,气喘吁吁。
“大小姐,三夫人,出事了。”
丁管家还没说怎么了,三夫人手里的茶盏就啪的落地,摔得粉碎,一张脸也变得苍白。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许靖央皱眉,看着那碎裂的茶盏,终于呵斥了一声:“三婶!你慌什么。”
三夫人捂着心口:“我从早上起来就眼皮直跳,果然应验了。丁管家,你快说啊!”
丁管家道:“那个赵曦,带着人又来了,说我们绑架囚禁良家妇女,要我们交出她姑姑赵氏!”
三夫人拍着腿,直呼冤孽。
“她早不来晚不来,非要挑现在这个日子来,真是害死人了呀!那赵氏自己突然消失了,我们上哪儿给她交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