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哭喊和砸门声像是被陡然掐断,只剩下导演粗重而惊恐的喘息,透过扬声器嘶嘶作响。
“会…会长nim?”他的声音变调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似乎无法处理我这三个字的含义。
权时贤猛地转头看我,眼神锐利得像要在我脸上剜出个洞。他下颌线绷紧,上前一步,似乎想夺过手机。
我轻巧地侧身,避开了他的手,目光依旧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语气里甚至掺进了一丝恰到好处的不耐。
“所以,”我清晰地重复,每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面,“她选择用这种方式退场,是希望我为此负责,还是指望我因此让出角色?”
“崔秀智!”权时贤的声音终于染上了怒意,不再是那种玩味的低沉。他一把抢过手机,对着那头厉声道:“地址!具体位置!叫救护车!立刻!”
他一边听着那边的回复,一边用那种近乎剜肉的眼神死死盯着我,仿佛第一次认识我这个存在。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身重新给自己倒了杯酒,冰块在杯壁撞击出清脆的声响,盖过了电话那头隐约的混乱噪音。
他对着电话快速交代了几句,挂断,手机被他用力攥在掌心,指节泛白。
“你真是……”他像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疯了。”
“多谢夸奖。”我举杯向他致意,抿了一口,“需要我派车送你过去英雄救美吗?现在赶去,应该还能抱住她虚弱的身子,听她哭诉这个世界有多么不公平。”
他胸膛起伏了一下,那瞬间爆发的怒意似乎又被某种更深沉的东西压了下去。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有愤怒,有审视,有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丝……荒谬的了然。
“你不去?”他问,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更冷。
“我去了有什么用?”我挑眉,“难道要我去握着她的手,鼓励她下次选个更痛快的方式?还是你觉得,我的出现能起到任何积极的、安慰的作用?”
权时贤沉默了。他无法反驳。
空气中的紧绷感几乎凝成实质。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喧嚣,却丝毫照不进这片冰冷的寂静。
忽然,我搁在吧台上的私人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不是工作号,是一个极少有人知道的号码。
发信人没有署名,只有一串乱码般的字符。
内容只有一行字:
【剧本之外的死亡,没有价值。】
我的血液像是在瞬间冻结了。
心脏猛地一缩,握着酒杯的手指骤然失力,冰凉的液体差点晃出来。
是谁?
系统?不,系统的警告是直接作用于脑内的噪音。这像是……来自外界的讯息。
知道剧情?知道“剧本”?还知道……我的存在?
权时贤敏锐地捕捉到了我那一瞬间的失态。他的目光从我脸上滑落,投向那亮起的屏幕。虽然他看不到内容,但我骤变的脸色和几乎无法掩饰的惊悸,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怎么了?”他问,声音里的冷意被探究取代。
我猛地收回手,将屏幕扣在吧台上,发出突兀的声响。胸腔里的心脏狂跳,撞击着肋骨,一声声敲打着我的耳膜。
是谁在窥视?是谁在评判?
“不关你的事。”我的声音有些发紧,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但指尖的冰凉却无法迅速回暖。
权时贤没有追问。他只是看着我,那种审视的目光变得更加专注,仿佛要将我每一个细微的反应都拆解分析。
过了几秒,他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意味。
“看来,”他慢条斯理地开口,目光落在我依旧扣着手机的手背上,“这场游戏里,不止我们两个玩家?”
我猛地抬眼看他。
他知道了什么?还是只是在试探?
脑子里的系统死一般寂静,对这条外来信息毫无反应。
那条信息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我的心脏,悄无声息地收紧。
而权时贤站在我对面,眼神幽深,仿佛也成了这无边夜幕下的一个谜团。
我原本以为自己是唯一的变数,手握剧本的穿书者。
可现在……
游戏似乎才刚刚开始。
而猎人与猎物的界限,正在变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