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惊秋晚,朝看菊渐黄... ...
顾南熙的小花丛不觉流出一丝枯萎之色!
勤恳的小花匠见此,俏脸上闪过些许悲秋,举在半空的小锄头也缓缓落下,揪下一根黄叶怔怔出神!
突然少了声响,谢怀瑾不由放下手中笔墨,起身瞧看!
“春去秋来,明年还是一抹新绿,熙儿不必挂怀... ...”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心性烂漫的顾南熙,若是以往自是回身依附撒娇!
然,此时不知为何,却是一言不发,朱唇一瘪,眸中晶莹闪动!
谢怀瑾见此,心中一急,下意识便欲将佳人揽过,却见前者跺脚耸肩,抽泣道:
“坏人...你是坏人... ...”
一句声讨,顿时让探花郎面露茫然!
思量再三,却是摊摊手,无奈苦笑... ...
顾南熙见此,提起粉拳捶去,泣声道:
“你...你答应过姑姑的嘛...你说话不算数... ...”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般,当真是春去秋来!
恍然之下的谢怀瑾捉住两只玉手,歉声道:
“这一年是我负熙儿了,二郎前些时日传信来,道爷已经答应成人之美了!”
“明日...不,午后便去寻相公为我提亲!”
“还有,我还要陛下为了我们赐婚,定是不能委屈了熙儿... ...”
一番真挚,顿时怀中佳人停止挣扎!
待见小辣椒罕见露出一抹羞涩,低声道:
“怀瑾,我...我是不是应该一下伯母呢?”
江湖之人,自是不拘小节,可小女子的思量还是有的!
婆婆,谁也绕不去的古怪物种!
然,谢怀瑾听此,却是抚额苦笑,久久不停!
顾南熙瞧着前者取笑自己,更是羞愤难耐,瞬息又扬起小拳头!
谢怀瑾见其会错意,立刻赔笑侧耳,
“自夏娘亲可是来了三封书信,要与她未来儿媳‘请安’,都让我以挡下了,便是怕你羞见公婆呢... ...”
无常山庄,衡州三家的真正掌舵人,对于这位未来儿媳可是上心的紧呢!
可那些自无常山庄派遣的侍女扈从,贵重礼物,均是让谢怀瑾挡了回去!
而这仍是其不死心,甚至要亲自来见一见自家儿媳!
然,这般与礼不合,如何能让这探花郎答应!
若当真如此,谢怀瑾翌日便变了王城士大夫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堂堂庙堂朱紫,竟然巴结一江湖门阀,当真是失了文臣体面!
然,那位一眼算尽甲子的女中豪杰,如何不知其中思量,可仍是执拗的书写三封信笺!
面子里子,哪个精贵?
这位女中豪杰却是早已思量清楚!
庙堂之上,自家儿郎,正值恩宠!
三家联合,占据衡州半壁!
而这享誉千载的虎丘剑庐,便是一张护身符箓... ...
无论任何心有叵测的窥视者,皆要思量下山海大能的震怒!
而有了山海剑仙的岳父泰山,那消失数百载的无常之威,或许能重现世间... ...
万般思量,皆是万般好处!
怀瑾这书...这书读得不错... ...
听此一番解释,小辣椒顿时露出一抹娇笑,待回想那‘请安’一词,不由娇嗔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也是个混不吝!”
谢怀瑾听此,将佳人紧紧贴在怀中,附耳轻笑道:
“娘亲言语了,若是能娶到顾剑子,让我入赘也未尝不可!”
难得听到探花郎的玩笑,小辣椒顿时娇笑不已,挣扎摩擦之下,俏面不由燃起一道红晕,继而略带歉意的环住其脊背!
谢怀瑾嗅着佳人发间,略带玩味舔舐下唇边,转瞬便迎来一记娇嗔白眼,附带一阵粉拳!
正值此时,一声低咳响起!
“少主,大监来了!”
“带着圣旨来的... ...”
顷刻间,谢怀瑾面色一凝,转而望向怀中佳人,不由露出一丝歉意!
小辣椒即便有些天真,可依旧能感到此间的不同寻常,继而嫣然一笑... ...
前堂之内!
谢怀瑾起身双手接过这份绕过中书门下的圣旨,继而轻声道:
“大监辛劳,马上便到午时,吃顿便饭,也算下官表一表孝心!”
陈貂寺听着前者诚心,却是含笑摇头,一抖拂尘,轻笑道:
“咱家要是在此吃上一顿饭,那些鸟人怕是又要跳脚了!”
转而面色一怔,叮嘱道:
“此次陛下特许你这差遣,可莫要辜负陛下的期许啊... ...”
谢怀瑾闻言,郑重颔首,躬身道:
“陛下皇恩,怀瑾不敢忘怀!”
陈貂寺瞧着身前俊后生,微微颔首,继而转身离去... ...
清流空闲,每日不过三事,骂权臣,骂勋贵,骂宦官!
这位大貂寺,却是不敢耽搁一刻与那群鸟人留下口舌!
方才出了宅邸,小黄门甚是懂事的递上一叠金叶子,
“老祖宗,小的不想收,可...可是盛情难却啊!”
陈貂寺瞧着身旁伶俐的猴崽子,勾起兰花指,低声道:
“走着,探花郎的饭咱家吃不得,寻个正店酒肆,敞开了吃,便让那些鸟人瞧瞧... ...”
前堂庭院!
顾南熙一闪即至,夺过圣旨,娇笑道:
“又升官了么?”
“陛下,当真是天大的好人呢... ...”
谢怀瑾望着天真烂漫的小辣椒,不由露出一丝羡慕!
傻人有傻福!
然,此话却不敢出口!
“嗯...度支郎中,协理粮草转运... ...”
“嗯...还是...还是五品,也没升官啊... ...”
顾南熙撅着小嘴,不以为意道!
谢怀瑾本想解释一二,却还是压下思量!
鸡同鸭讲,便是明日此时,前者也不一定明白此中深意!
直属尚书省的度支司,有权调拨大夏各州财物,其权柄之众,可见一斑!
而这从五品的度支郎中,貌似职位不高,却是执掌实权的大吏,较之其中书舍人清贵,不知多了几层里子!
然,此刻探花郎却是丝毫不见喜悦之色!
自陆先生大闹宣政殿已经过去多日,那讨逆檄文历经御史台与谏院几次修整,不日便要传檄天下!
而此刻这兼任的度支郎中,貌似是一番恩宠,可其中也不乏报国之意!
如何报国?
自是动员衡州世家为即将讨逆的大军奉上粮草财帛,以表忠君爱国之心!
而这位衡州托举的探花郎,却是再适合不过... ...
意料之中,谢怀瑾自是心有思量,可却未想竟然如此之快!
这婚事?
不觉间,望向还在研读圣旨的佳人,思量再三,心头一断,
“熙儿,明日我便与陛下讨旨赐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