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宣政殿!
秋来大朝会,如期举行!
晨曦的微凉,让殿外诸多文弱青绿不禁打个喷嚏!
听着殿中隐隐传来的争吵,大多皆是心不在焉,只有少数方才续须年轻人目光灼灼,望殿内朱紫竖耳倾听!
一袭墨绿的从六品太府寺丞,举着一双垂目,望着四周后生,不觉嘴角露出轻笑!
同属为官,可这殿内殿外却是两方天地!
士大夫与君共治天下,自是做不得假!
可这士大夫,却不过殿内居前的六部相公,便是那大红袍子也不过是顺风言语的角色!
而殿外青绿,不过是饱了眼福,苦了贪心的可怜人!
那份缥缈难觅的念想,还是趁早割舍才是上上之选!
否则,一晃花甲,回首瞧看原来还在原地打转!
然,心声感叹之时,身后猛然生出一阵喧哗!
为官四十载的太府寺丞不由心中一怔,此番乃是大朝会,这帮年轻后生不知事,其他同僚还不知?
难道县乌台酷吏无事可做?
心奇之下,还是不觉回头张望!
然,不过一眼,便是呼吸也粗重三分!
待见来者四旬不过,一袭皂白云纹,腰束淡青之带,衣袂飘飖,贵气自生!
目如朗星,熠熠生辉,颔下三绺美髯,乌黑齐整,掌中一柄九色羽扇,儒雅尽显!
随着来者步近,两侧青绿不由侧身而退... ...
而那太府寺丞望着那道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不由嘴角抽动,躬身已对,
“相公安好!”
一声之下,诸多有些年岁的青绿纷纷躬身朗声,
“相公安好... ...”
“... ...”
政务在手中,道理在心中!
纵使这良心歪了,可道理还在那里,孰是孰非,十年之期,自有公论... ...
宣政殿的门槛足足一尺六寸,不过一方木头却是不知绊倒了多少豪杰!
立身于前,陆先生举目而望,轻叹一声,继而跨过!
殿内闻声侧目,不禁面露惊愕,既有心悸,亦有好奇,更多则是激动!
景平帝自龙椅之上,疾步而下,可动容之下,目中不觉闪过一丝愧疚,
“一别十载,子振想煞朕了!”
陆先生见此,心头亦是一热!
身前的景平帝有着与君主诸多不符的地方,无论是婆麻优柔的性格,还是政务不济的才能,都算不得一位明君圣主!
然,万般之下,其却是待人以诚,有个一颗仁心... ...
“臣,陆子振,拜见陛下!”
陆先生躬身言道!
“子振莫要多礼,朕...朕... ...”
景平帝连忙扶起前者臂膀,即是喜悦,亦是羞赧!
阔别朝堂十载,却是为大夏培养出一个维稳边疆的安宁郡公,可此行却是险些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让这位人君面对故友如何能能不羞愧?
陆先生见状,抚住前者手臂,诚然道:
“陛下之心,二郎知晓,陛下所为,臣亦知晓!”
“此番二郎能得以活命,陛下助力亦是不可或缺... ...”
天家祖庙的静跪,大宗正的斥责,景平帝皆是沉默以对!
少年不能死,河谷不能乱,这是其心头的执念!
既有家国思量,亦有对少年的亏欠!
二郎,是个好孩子... ...
转瞬,陆先生不觉迎上几张老面孔,却见拗相公率先出列,
“十载啊,子振风姿不减当年呐... ...”
拗相公李纲的言语传出,却是不由让殿内朱紫一阵唏嘘!
能从前者口中吐出问候,当真是别开生面... ...
朝堂之上,哪里有一言废话?
陆先生闻言,羽扇轻摇,微微颔首,继而缓缓道:
“李相公,别来无恙!”
一声“李相公”,听得殿中朱紫皆是心头一动!
然,不出所料,这位儒家君子话锋陡然一转,正色道:
“御史台闻风而奏,自古不会因言获罪!”
“这便是天子与言官的独宠,不知李相公对于亲犯姒湛的逃脱,安宁郡公的遇刺是如何看待的?”
一番言语,好似平地起惊雷般!
方才安泰的朝堂,忽然风雷闪动,而那隐而未落的瓢泼,满朝文武均已透过这一番质问后,瞥见一二!
拗相公李纲罕见的面露犹豫,数息过后,却见得景平帝侧目相对!
秋风贯入殿中,不过一声窸窣,却是听得格外真切... ...
“臣,御史大夫,门下侍中李纲,弹劾陵王姒裕,纵子行凶,迫害边民,残骸边军!”
“且其丧心病狂,暗同官吏,砸囚劫狱,更是指使凌云山武者截杀安宁郡公!”
“其罪...其罪当诛... ...”
一番言语之下,整座宣政殿陷入一片死寂!
无人反对,无人附议,仿佛时间停滞一般... ...
诛杀亲王,便是万载史书,也不过寥寥!
足足十余息后,御史台第一疯魔赵宣,喘着粗气豁然出列,
“臣...臣赵宣,附议!”
一句言语,仿佛抽干了前者所有气力,干瘦的身形不由踉跄一二!
然,此番却是无人嗤笑,有的深深钦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