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门被推开,探进一个脑袋,是斋长周云轩。
“陆师傅。”周云轩有些紧张地走了进来,先行了一礼。
“云轩,有事吗?”陆景放下手中的书卷,示意他坐。
周云轩关上房门,脸上满是犹豫和挣扎。
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和陆景说了一遍。
他之前在课堂上,是畏惧大皇子的权势,怕说出来会遭到报复,所以不敢言语。
但心中又觉得不忿,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偷偷过来告知陆景。
原来,就在下午上课之前,大皇子周铭见许清欢生得漂亮可人,便上前言语调戏。
他仗着身份,竟直言说自己看上了许清欢,让她做自己的女人,等将来自己登上皇位,便许她一个贵妃之位。
许清欢又羞又怕,连忙说自己家中早已定下婚约。
谁知周铭听后竟恼羞成怒,言语更加轻佻霸道。
说什么被他看上的女人,就算有婚约也必须是他的,否则,他就要将许家和他未来的夫婿家满门抄斩。
许清欢抵死不从,周铭被拒,竟还想对许清欢动手动脚,上下其手。
许清欢一个未出阁的少女,何曾受过这等羞辱,当场便被气得哭了出来。
听着周云轩的讲述,陆景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神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看来,胡媚儿她们说得没错,这位大皇子的性格,确实是被养得有些娇纵妄为了。
这么一点年纪,就想女人了。
陆景听完周云轩的禀报,脸色平静地让他先退下。
看着周云轩离开的背影,陆景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大皇子周铭,仗着身份和景帝的宠爱,在这上书房如此肆无忌惮,竟然欺负一个同学的弱女子,需要好好“雕琢”一番。
既然景帝把他送到了自己手下,而自己又是他的教习师傅。
那么,替他老子好好“管教”一下这个未来的太子,也在分内之事。
反正连他老子的妃子自己都“教训”过不止一个了。
甚至太后,都得被自己教训。
再多教训一个不成器的皇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此处,陆景起身走出书房,随意叫住一个路过的小太监,吩咐道:“去,告诉大皇子周铭,让他立刻来我书房一趟。”
“是。”小太监不敢怠慢,连忙跑去传话。
过了一会儿,大皇子周铭才慢悠悠地晃到了陆景的书房门口。
他脸上带着几分不耐,但还是依着规矩,不情不愿地拱了拱手,声音懒散:“先生,您找我?”
陆景坐在书案后,并未立刻让他起身,只是用目光淡淡地审视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周铭被看得有些浑身不自在,眉头开始皱起时,陆景才缓缓开口:
“周铭,你可知今日许清欢为何在课后哭泣?”
周铭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语气平淡地回道:“回先生,学生不知。”
“哦?不知?”陆景身体微微前倾,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可我听到的说法是,你对她出言不逊,甚至……动手动脚,才将她惹哭的,可有此事?”
周铭闻言,立刻抬起头,脸上露出被冤枉的愤慨表情,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这是谁在背后污蔑学生?简直血口喷人!学生今日与那许清欢并无多少交谈,更别提什么动手动脚!先生若是不信,大可叫告状的那人来与我对质!”
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似乎笃定没人敢真和他对质。
或者即便对质了,他也有办法搪塞过去。
陆景看着他表演,心中冷笑,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语气变得更加冰冷:
“证据?我既然叫你来,自然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周铭,欺凌同窗,还是欺负一个弱女子,此非君子所为。”
他顿了顿,不容置疑地宣布了惩罚:“为了小惩大诫,让你记住今日之过。罚你从今日起,负责清扫上书房区域的所有男茅厕半个月。”
“什……什么?!”
周铭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眼睛瞬间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可是大皇子!是未来板上钉钉的太子!
是这大景江山未来的主人!
这个老学究……
好吧,不算老。
这个个中年学究,竟然敢罚他去扫茅厕?!
那可是最低等的、连有点身份的太监都不屑于去做的污秽之事!
巨大的羞辱感瞬间冲昏了周铭的头脑,他震惊的僵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陆景见他愣着不说话,便挥了挥手,仿佛在打发一个普通学生:
“看来你没意见了?那就去吧,从今天开始实施,我会让人给你准备好工具。”
“你……你竟敢让我去扫茅厕?!”
周铭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羞辱而变得尖利起来,手指颤抖地指向陆景。
陆景眉头一皱,对于他手指自己的无礼举动颇为不悦。
但语气却依旧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是学生,我是先生。你做错了事,我依规惩戒你,有什么问题吗?怎么,你觉得男茅厕不好?莫非是想去扫女茅厕?
那可不行,男女授受不亲,女茅厕断不能让一个男子去清扫。”
这番“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为你考虑”的语气,差点把周铭气得当场吐血三升!
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若是真去扫了茅厕,这件事必将成为整个皇室,乃至整个大景的笑柄!
这个污点将会伴随他一生,即便将来他登基为帝,也会被史官记上一笔,被天下人耻笑!
他长期以来被南宫婉纵容出来的骄横之气瞬间爆发,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师生礼仪,指着陆景的鼻子厉声骂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穷酸腐儒!竟敢让本皇子去做那等污秽之事?!”
“我可是大景的大皇子,未来的皇帝!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人砍了你的狗头?!”
陆景闻言,不怒反笑。
他缓缓站起身,从书案旁拿起一柄打磨得光滑沉重的戒尺,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你……你想干什么?!”周铭看到那柄厚厚的戒尺,脸色猛地一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我警告你!你敢动我一下,我……”
“呵呵,”陆景轻笑一声,打断了他的威胁,一步步逼近,“熊孩子不听话,多半是欠收拾,今天,我就替你父母,好好管教你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