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至宫门处,守卫的禁军,见到马车上的宫廷标识以及太后宫特有的徽记,又查验了车夫出示的、盖有太后宝玺的出宫手谕。
问都未问一句,便恭敬地放行,根本无人上前检查车厢。
出宫的过程,顺利得超乎想象。
马车出了皇宫,行驶在皇城的街道上,最终按照指令,停在了一条僻静无人的巷道里。
车夫得到的要求是在此等待一位名为“陆日京”的先生。
趁那车夫百无聊赖地,坐在辕座上打盹的功夫。
陆景如同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从车底滑出,迅速闪身躲入巷道的阴影之中。
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手臂和肩膀,看着那辆安静的马车,不由得低声失笑:
“早知道南栀的旨意如此管用,无人敢查,刚才直接坐在车里岂不是更舒服?看来还是过于谨慎了。”
不过,小心总是无大错。
他不再多想,迅速找了个隐蔽角落。
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套早已备好的、符合“陆日京”身份的儒雅青衫,换下了身上的太监服饰。
再次现身时,他已是一位风度翩翩、气质不凡的文人公子。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从容不迫地从巷道走出。
陆景来到马车旁,对着那被惊醒的车夫微微一笑道:“有劳久候,在下陆日京。”
车夫早已得到吩咐,见来人气度不凡,与描述一致,不敢怠慢,连忙躬身行礼:“原来是陆先生,请上车!”
陆景颔首,优雅地掀开车帘,坐进了舒适的车厢之内。
马车再次启动,这一次,是堂堂正正地朝着那巍峨的皇宫大门驶去。
车帘微晃,陆景看着窗外逐渐接近的宫墙,嘴角勾起。
…………
马车载着陆景,一路畅通无阻地驶入皇宫深处,最终在巍峨华丽的锦绣宫外稳稳停下。
陆景整理了一下衣袍,从容不迫地走下马车。宫门外,早已有一位身着女官服饰、神色恭敬的宫女等候在此。
“陆先生,太后娘娘已在殿内等候,请随奴婢来。”女官屈膝一礼,声音清脆。
“有劳姑娘引路。”陆景微微颔首,风度翩翩地跟在女官身后,步入了这座他昨夜才悄然离开的宫殿。
锦绣宫正殿内,慕南栀端坐于凤座之上,身着正式宫袍,雍容华贵,气度非凡。
见到陆景进来,她美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和笑意,但很快便掩饰下去,恢复了太后的端庄与威严。
陆景上前几步,依足礼数,躬身行礼:“草民陆日京,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陆先生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慕南栀声音温和,抬手虚扶。
陆景起身,两人隔空相望,相视一笑。
“哀家久闻先生才名,今日得见,果然气度不凡。”
“此番请先生入宫,是希望先生能以其才学,悉心教导宗室子弟,为皇族培养栋梁之才,亦是为我大景江山社稷奠定百年之基。”
陆景态度谦逊而诚恳:“太后娘娘谬赞,草民才疏学浅,蒙娘娘与陛下不弃,委以重任,必当竭尽所能,不负娘娘与陛下厚望。”
两人又依照场面,说了些关于教学、育才方面的客套话,一切看起来都合乎规矩,毫无破绽。
稍作交谈后,慕南栀便对身旁的女官吩咐道:“带陆先生去御书房觐见陛下吧,陛下亦想见见陆先生。”
“是。”女官领命,对陆景道:“陆先生,请随奴婢来。”
陆景再次向慕南栀行了一礼,这才跟着女官退出大殿,朝着皇帝的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外。
女官进去通传后不久,便出来宣召:“陛下宣,陆日京觐见!”
陆景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襟,神色平静地迈步踏入这间象征着大景最高权力的书房。
书房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威严的气息。
御案之后,景帝周景玄正端坐于龙椅之上,手中似乎还拿着一份奏折,目光如电般扫向走进来的陆景。
再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见这位覆灭武王府、与自己有着血海深仇的大敌,陆景的心境却平静得如同古井深潭,没有丝毫波澜。
没有刻骨的仇恨外露,也没有丝毫的畏惧忐忑。
在他眼中,眼前的景帝,其本身的生死早已不重要。
若非他还能为自己“提供”源源不断的气运值,杀之亦如蝼蚁。
但此刻,他不仅是慕南栀推荐入宫的人,更要考虑到景帝可能是替身。
一旦动手失败,必将牵连慕南栀。
更何况,他报复景帝,绝非简单一刀杀了那般无趣。
他要一步步夺走他所珍视的一切,不能让他这么便宜的死去,那才是真正的复仇。
心思电转间,陆景已行至御案前下方,依礼躬身行礼,声音平稳无波:“草民陆日京,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景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目光在陆景身上打量了一番。
“谢陛下。”陆景缓缓起身,垂手而立,姿态恭敬却不显谄媚。
景帝看着下方这位最近在皇城声名鹊起的才子,缓缓开口:“陆日京,你的诗词,朕也看过几首……确是难得佳作,才华横溢。”
陆景连忙躬身,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陛下谬赞,草民些许拙作,不过是文字游戏,偶得佳句,实不敢当陛下如此盛赞,更不敢与朝中诸位饱学之士相比。”
景帝见他态度谦逊,不骄不躁,心中对此人的评价不由得又高了几分。
他最厌烦那些倚老卖老、自视清高、动不动就直言进谏、却往往脱离实际的大儒。
反倒是眼前这个陆日京,有真才实学却低调内敛,朝廷征召便欣然前来,毫不推诿,这让他感觉十分舒心。
“你不必过谦,有才而不自傲,是为难得。”景帝语气缓和了些,“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似你这般愿意为国效力之士,方是栋梁。”
他话锋一转,提到了另一件事:“此外,朕还听闻,前番京畿流民之困,是你率先捐出全部家财,助长公主赈济灾民,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