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孟清绾有些诧异,“不是说在此相谈吗?”
她又往前殿方向看了看,亦不见人影。
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不安感悄然浮上她的心头。
前殿后院皆无人,那便只可能是在更深处的后寝区域了——
那里是慕南栀的寝殿、浴所、书房所在,皆是极为私密之地。
母后怎会轻易引一个外男深入此处?
她脚步不由自主地转向后院,心中那丝不安愈发强烈。
刚踏入后院范围,身为先天武者的敏锐耳力,便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却绝不该在此地出现的声响。
那是属于女子的低吟,还夹杂着男子低沉的嗓音。
声音的来源,赫然是那紧闭着门的太后寝殿!
孟清绾脸色骤然煞白,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母后她……被人胁迫了?!”这个念头如惊雷般炸响在她脑海。【孟清绾和太后是养女身份,前文有提及。】
但下一刻,那声音中蕴含的情动与难耐,并非强迫。
紧接着,她猛然忆起不久前,母后曾与她谈心,言语间曾流露深宫寂寞,感叹若有知心人相伴该多好。
她当时只以为是母后催婚的托词,或是玩笑之语,甚至当母后再次强调是真心话时,她也未曾真正相信。
如今看来……!
再联想到母后曾对那陆日京的诗词和人品赞不绝口,在宫外还和他见过面。
当初赈灾,母后还竭力向自己举荐陆日京,如今又不惜亲自特召他入宫执教……
所有线索瞬间串联起来,指向一个让她难以置信、几乎要颠覆她所有认知的可怕真相!
当今太后慕南栀,竟与一个外男,在光天化日之下,于寝宫之内,行此苟且之事?!
孟清绾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脚下的地面都在崩塌,整个世界都变得虚幻而不真实。
无边的震惊、羞愤、和难以置信,瞬间淹没了她。
她僵立在原地,脸色红白交加,听着那隐约却刺耳的声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彻底呆住了。
孟清绾如同被钉在了原地,脑海中惊涛骇浪般翻滚。
足足过了许久,那震悚的思绪才缓缓平息,最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母后守了这深宫大半辈子,孤寂清冷,如今若真寻得一丝慰藉。
自己这个做养女的,难道真要闯进去,让她颜面尽失,难堪至极吗?
她刚生出悄然退去的念头,脚步却再次定住。
不行,不能就这么走了。
今日自己前来,宫门侍女是知道的。
若母后稍后问起,得知自己来了却又无声无息地离开,以母后的聪慧,定然能猜到自己是听到了什么,才尴尬避走。
更何况……
万一自己刚走,又有哪个不长眼的妃嫔或女官前来请安,撞破了寝殿内的情形……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念及此处,孟清绾银牙暗咬,脸上红晕一路蔓延至耳根,烫得惊人。
她竟要在这里为自己的母后站岗放风?【孟清绾和太后是养女身份,前文有提及。】
这实在是荒谬、羞耻到了极点!
她堂堂长公主,何时做过这等事情?
但事已至此,她别无选择。
只能强压下心头翻涌的种种情绪,屏息凝神,守在这静谧的后院入口处,听着里边的声音。
…………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寝殿内的声响终于归于平静。
片刻后,隐约传来了低低的交谈声,似是那对男女准备离开。
孟清绾心中一紧,知道他们快要出来了。
她立刻如同受惊的雀鸟,悄无声息地迅速退出了后院,回到前院之中。
她在前院故意徘徊等待了一刻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足够那两人恢复常态后,这才清了清嗓子,加重了脚步声,朝着后花园走去。
踏入月洞门,果然看见母后慕南栀与那陆日京正坐在花园的石凳上。
慕南栀手中端着一杯茶,姿态看似从容。
但细看之下,发髻似乎重新梳理过,却仍有一丝极细微的蓬松。
脸颊上的红晕也未曾完全褪尽,眉眼间蕴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慵懒风情。
而那位陆和京,则一副道貌岸然、彬彬有礼的模样坐在下首,只是嘴角似乎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孟清绾的脚步惊动了两人,交谈声戛然而止。
“母后。”孟清绾走上前,目光幽幽地落在慕南栀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直到此刻,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最近这段时日,母后的确有些不同了。
并非只是衣着打扮,而是整个人的气色和精神状态,都透着一股焕然一新的鲜活与润泽,比以往更加明艳动人。
那份属于成熟女子的丰腴风韵,也愈发显着。
原来……竟是这个缘故。
她的目光随即转向一旁的陆景,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一丝冷意。
慕南栀在孟清绾目光扫来的瞬间,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慌乱与不自然。
但她终究是执掌后宫多年的太后,迅速便调整好心态,恢复了平日里的端庄温雅。
她微笑着开口道:“清绾来了,哀家方才正与陆先生探讨诗词,陆先生,这位是哀家的养女,长公主孟清绾,你们在宫外见过了,我就不多介绍了”
陆景从容起身,对着孟清绾拱手行礼:“微臣陆日京,见过长公主殿下。”
孟清绾看着他这副装模作样的姿态,想到方才听到的动静,心中莫名涌起一股火气,语气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冷淡:“陆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陆景没听出她话中的异样,依旧笑得云淡风轻:“殿下风采依旧。”
孟清绾冷淡地微微颔首,不再看他,自顾自在慕南栀身旁的另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凝滞。
慕南栀笑着打破沉默,问道:“清绾,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寻哀家?准备回江南了吗?”
孟清绾端起侍女新奉上的茶,抿了一口。
然后抬眼看向慕南栀,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抱怨:“怎么,儿臣没事,就不能来瞧瞧母后了吗?”
慕南栀被她这话噎了一下,连忙笑道:“自然不是,哀家巴不得你常来陪我说说话呢,这锦绣宫,你何时想来便来。”
她说着,心中却暗自诧异。
清绾今天这是怎么了?
语气神态似乎都与往常不同,像是……憋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闷气?
是谁惹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