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末将告退。”陆雪行礼后退出大帐,郭明章一瘸一拐地跟在后头。
“戚参将,别忘了注意你的身份,别以为我父亲让你当我师父,你就真可以管着我。”
一出大帐,郭明章脸上的乖巧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又是那副狂傲的表情。
“以后,在我父亲面前装装样子就成,你要是露了馅,哼!”
陆雪挑眉,果然,一个人的性子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迅速改变。
“这话,公子可敢当着将军的面说?”
“你!”郭明章伸了半天手指,到底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他刚在父亲那找到点回家了的感觉,屁股还疼着呢,不想再惹父亲生气。
“哼!我不跟你一般见识!”郭明章转身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
“还有,今天的事,抱歉。”
他急匆匆地跑回大帐,他现在对戚自渡的感情很复杂。
之前做过那么多错事,父亲都没改变态度,却偏偏因为此人,让父亲变成了他希望看到的那个样子。
莫名的,他好像不那么讨厌戚自渡。
陆雪无所谓地耸耸肩,目光扫过附近的数十个暗卫,这些都是郭将军弄来暗中保护郭明章的。
这也是为什么她说,只要她在郭将军麾下一天,便一天没办法报复。
想要在这般严密的保护下,悄无声息地除掉郭明章,简直是痴人说梦。
......
陆雪刚走出不远,便碰见一直在等她的谢远山。
两人眼神交流一番,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又回到怀安卫的医帐。
南宫衍和陆忍冬不在,前者奉命带兵巡逻,后者去军医卫治疗伤兵。
“自渡,大将军找你什么事?”进了医帐,谢远山迫不及待地问。
陆雪三言两语地把大帐里发生的事说清楚,末了加上一句,“出城的日子定在了今晚。”
“八百重甲,一千快马,啧,这拜师礼不亏。”南宫鹤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对了,你和小毒妇说一说,她知道你差点死在城外的事,气得不行,正琢磨着给那小子下毒呢。”
“那小子身边的能人不少,她不可能成功的,再则,时机也不合适,那小子要是出事,对我方是个打击。”
无论郭明章是什么样子,他是郭将军独子这件事改不了。
他一死,郭将军没了明面上的继承人,内部人心必定浮动,对他们这方是重创。
这件事,大家心里都清楚,也正因为清楚,才会感到憋屈。
“把心放回肚子里,她不是那种不顾全大局的人。”
陆雪摇了摇头,陆忍冬一直是个良善之人。
不是说她不会杀人,而是她有一套自己的衡量标准。
杀恶人,她绝不会手软,可若杀一人会害百人,她也断不会做,
“我当然知道!”南宫鹤支起身子,脸上闪过一丝嫉妒。
“可你别忘了,你在她心里有多重要!”
谢远山摸了摸鼻子,接过话头,“南宫说得对,我也建议你去看看,她那模样不像是说假话。”
看着柔弱的一个姑娘,可真要亮起獠牙,还是挺吓人的。
陆雪也恍惚想起当年陆忍冬说过,“大姐,等我成了神医,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就弄死他!”
想到这,她也待不住了,“远山,你帮我通知睚眦,让他们做好准备,我去军医卫看看。”
“呦,什么时候改叫远山了?”南宫鹤没忍住调侃一句。
这两口子,以前都是连名带姓地叫。
“滚!”两人扔给他一个字,一前一后地出了医帐。
谢远山眉眼含笑,远山算什么,更亲密的都叫过!
陆雪倒是更想叫他的字。
奈何每次想要改口的时候,总能想起南宫鹤那厮捏着嗓子叫“轻舟”时的模样,一想到就浑身难受。
现在不连名带姓的叫,实在是因为谢远山已经抗议很久,非说她一叫全名,自己就莫名地发怵。
陆雪不理解,但她尊重!
......
军医卫。
陆忍冬一边给士兵缝伤口,一边想着南宫衍说的那些话,脸越来越冷。
被缝的士兵疼得龇牙咧嘴,却一点声音都不敢出,生怕被一针戳死。
陆雪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给药童使了个眼色,自己顶替了他的位置。
“别想那么多,我没事。”
“大哥,我......”陆忍冬鼻子发酸。
她是真的想直接弄死郭明章,但又怕自己这一举动导致世道更乱,让无辜百姓受苦。
一边是她大姐,一边是无辜百姓,她感觉前所未有的煎熬。
“先做事,其他的一会再说。”
陆雪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顺带划过眼角,带走两滴不明显的泪珠。
“嗯。”陆忍冬的心很快便静下来,神情专注地处理伤口。
士兵也松了口气,呜,活着真好!
姐妹俩配合很默契,清创,缝合,包扎......
“大哥,你不必劝我,我想明白了。”
陆忍冬处理完最后一个伤兵,头脑越发清明,“但若再有下一次,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好。”陆雪点头,姐妹俩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是夜,陆雪带着身着重甲,一人配三匹快马的睚眦,狼群,在北门静候。
联军的几十万大军围困繁阳城,东、南、西三个方向,北城门外没有开阔地,尽是高低错落的山包。
对敌我两方而言,都不适合大部队作战,因此只有少量的敌军在此。
陆雪望着城楼上挂着的红灯笼,只见灯笼忽然坠了线,晃晃悠悠地熄灭了。
“走!”
城门悄开,二百睚眦,六百匹快马,十几只狼,像风一般掠了出去。
敌军暗哨刚察觉动静,马蹄扬起的碎石已砸在脸上,再抬眼时,已身首异处。
陆雪带着睚眦一路狂奔,直奔和李嵩约定好的地点,那里还有两千轻骑在等着她。
晨光微亮之时,她已带着轻骑赶到临河镇与联军所在之地的必经之路上。
狼群也散到各处,经过训练,它们是最隐蔽的斥候,谁能想到一头狼还会通风报信呢!
“嗷呜,嗷呜,嗷呜——”
两短一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