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杵在这干什么,还不给你师父敬茶!”
郭将军一嗓子落下,帐内的两人都跟着一激灵。
“将军,不可,末将......”
陆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连忙拒绝,她可不想要这么一个大麻烦。
“诶,戚参将,本将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先听我说。”
郭将军抬手止住她的说话,“今日之事,错在明章。
他害你险些丢了性命,我是他的父亲,舐犊之情难断,实在做不到按军法处置,但总要有个说法。”
他看向陆雪,语气缓了缓,“往后,让他跟在你身边,为你尽弟子之劳。
你不必顾忌他的身份,该揍揍,该管管,出了事本将担着。”
郭将军心底,还有更深的盘算没宣之于口。
他看得分明,如今年轻将领中最出色的几位,南宫鹤,南宫衍,谢远山三人,都隐隐以戚自渡为首。
前几日论功行赏之际,怀安卫的人不仅受赏最多,彼此之间的默契更是旁人比不了的。
这些人,可都是打一开始就跟着戚自渡的,是他最死心塌地的属下。
更别提,他接连立功,在军中已经有了一定的威望,又与小神医相交甚笃。
郭将军又想起自家夫人对戚自渡的评价,“戚自渡此人,野心极大,难得的是,又有配得上野心的本事。
不过,亦不必忧心他会反,他心有百姓,不喜生乱,只要你是明主,她便会是最得力的忠臣。”
想到这,郭将军看陆雪的眼神又深了几分,让明章拜他为师,既是赔罪,也是想要加深他与郭家的联系。
顺便,也是真的希望他真能把明章调教出来。
毕竟他手下的人能力确实都不错,郭将军现在的要求很低,郭明章能有他手下的一半就成!
陆雪依旧不想同意,但做主将的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若是非要拒绝,难免会让人多想。
“末将谢将军厚爱。”
“好!”郭将军大笑一声,又表情严肃地看向自家儿子,“去,给你师父敬茶!”
郭明章随手拿起公案上早已准备好的茶,不情不愿地递给陆雪,声音跟蚊子似的,“师父,喝茶。”
“大点声!”郭将军看他这模样就来气,脚一抬,撩在他膝盖上。
咣当一声,郭明章跪了个结实。
陆雪眨眨眼,就,也不必这么正式,这搞得,她都不好意思报复了。
郭明章眼睛一闭,豁出去了,大喊一声,“师父,喝茶!”
顶着郭将军的目光,陆雪接过茶叶抿了一口。
按规矩,拜师总要有份像样的见面礼。
她在腰间摸索半天,借着革带的掩护从空间里拿出一个系着红绳的物件递到郭明章面前。
“这是为师给你的见面礼,佩戴在身上,能辟邪。”
陆雪声音平平,没什么情绪,内里甚至有些烦躁,强买强卖,本身就是让人不爽的事。
那是一枚打磨光滑的虎爪吊坠,爪尖泛着琥珀色的光。
当初她猎杀吃人虎,发现虎牙虎爪不够分,便又上山猎了一头,多余的便一直留在空间里。
郭明章盯着那只虎爪,心里别扭得不行,尤其是那“为师”二子。
他明明比戚自渡这小子大,还得管人家叫师父,这叫什么事!
可被自家老爹瞪着,他揉了揉屁股,还是接了过来,“多谢,师...父。”
语气里满是不情愿。
他不情愿,陆雪烦躁的情绪反而减轻不少。
主打一个,你不开心,我就开心了。
郭将军见两人拜师完成,笑呵呵地开口。
“戚老弟,明章这孩子,以后就交给你了,他要是不听你的,你就来找我。”
陆雪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真是太魔幻了,莫名其妙地涨了辈分!
郭将军其实也不自在,管比自家儿子还小的人叫老弟,还是挺考验脸皮薄厚的。
罢了,还是各论各的吧。
“戚参将,你给了见面礼,我这儿的拜师礼也不能少,我听说你手下有一支亲卫队?”
郭将军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这样吧,我给你拨千匹幽州所产的快马,八百套重甲。
正好你接了劫粮道的差事,也算是给了你一层保障,望你再立奇功!”
陆雪的眼睛噌的一下亮了,重甲属国之重器,很少有武器能破开其防御,犹如刀枪不入一般。
成千上万的重甲兵,在没有热武器的战场上,绝对是杀人机器。
一套合格的重甲,单是锻打的那上千甲叶,就得耗去铁匠三月工时。
再加上鞣制皮衬,锻造铜钉,校准弧度,前前后后没有半年工夫出不来。
这可是用银子也买不来的好东西。
当初,陆雪在兴旺卫地下带走的那几十个箱子。
其中便有三十多套重甲,应该就是郭将军着人锻造的。
可哪怕有铁矿在手,这几年来,他能攒下的重甲,绝对不会超过一万五千之数。
再加上大周朝原本遗留的,满打满算不会超过五万。
这五万重甲,全是郭将军压箱底的宝贝,向来只配给最心腹的中央亲军,其余人想弄几十套都难如登天。
这一下就拿出来八百套,还搭上千匹幽州来的快马,这拜师礼,不可谓不贵重。
陆雪起身拱手,“多谢将军,末将定不负将军厚望!”
之前的那点不快,顿时散得差不多,连看郭明章都顺眼了不少。
郭将军满意点头,以他的阅历,自然知道强硬地让戚自渡收明章为徒,人家心里难免会憋着口怨气。
可怨气这东西,从来不是拧死的绳子,就看“欠了情分”的那一方要怎么补。
谈完拜师的事,两人又就着劫粮道的事谈论半晌。
大致定下陆雪带人出城的时间,以及在哪交接那两千轻骑。
期间,郭明章一直在陆雪和郭将军身边晃悠。
时不时地添些茶水,或是问一些自己不懂的事,乖巧得可怕。
“今日便谈到这,本将军这就派人去飞鸽传书,明章啊,你去送送你师父。”
郭将军意犹未尽地抿了一口茶。
戚自渡果然是奇才,对兵法一事的见解极为独特,让他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要说奇才,陆雪倒是不敢认,她只是思想更活跃一些,再把两位舅公教的融会贯通罢了。
说白了,重在一个奇字,想别人所不敢想,做别人所不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