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晕说不用找了,承绰只是微微摇头,回身去找钱,然而等他拿着两块钱回头时,店内已经看不到人了,两个女孩儿在店外试着骑车。
他走到门口处,听到其中一个女孩儿说:“我们去吃烤肠吧,好馋。”
被阳光眷顾的女孩儿拒绝:“不行的,我不能吃垃圾食品。”
“好吧好吧!”
承绰迈过门槛的一瞬间,又听见其中一个说:“你看吧,我就说他像一个哑巴,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呀!”
他被按下暂停键似的,低眸,神色暗了暗。
然而下一秒,神明又按下进行键。
“我觉得不是,”被阳光眷顾的女孩儿摇头,踩上车,载着人慢悠悠地往前骑。她清冷的眼因为风微微眯着,唇角微扬:“他刚才想和我说话呢。”
“啊?不会吧?我真猜错了吗?”
人和声音都渐行渐远,慢慢成一个小点。
承绰在原地站了很长时间——对于他这种人来说。
慢慢的,他探出手,轻轻覆上喉咙,喉结微滚。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2,目前好感度2。】
店里面只有他一个人是因为师傅和其他学徒出去吃饭了,留他一个人守店。
至于为什么他没去,可能是因为师傅不喜欢他,也可能是因为其他学徒不喜欢他,或者是他们都不喜欢他,反正不是他们随意找的借口说的什么因为他早上吃过饭了可能不饿。
他快饿死了。
不过他也不乐意和他们一起吃,便又拿着那本破破烂烂的高中语文课本看起来,时不时喝两口水。
没过一会儿,师傅和其他学徒就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还没到晚上就喝得烂醉如泥,这下子不得不提前关门。
关门之前,师傅醉醺醺地问他:“下午来了几个生意?”
承绰给他比了个1,他喝得眼花,一张嘴说话,酒气直接扑上承绰的脸:“才俩?!这才赚几个子儿?!”
承绰懒得搭理这货,一看到下班时间了,就洗了个手,着手收拾自己的东西回家。
旁边有个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嘻嘻地说:“师傅,您眼花了!就一个!还没俩呢!”
“一个?!”师傅一脸肉疼地摸了摸自己因为请饭而瘪下去的钱包,冲着承绰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呸!死哑巴!一句话也不说,和白眼狼有啥区别!过了这个月就让你收拾东西滚蛋!”
承绰听到了,但是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他斜挎着破破烂烂的小包,里面装着破破烂烂的书和各种破破烂烂的玩意儿,自己破破烂烂地走了。
走到半路,脑袋突然灵光一闪,又想起来唯一那一桩生意的顾客就是往这边走的,似乎是朝他家的方向。
不过他们那种地方是养不出两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的,可能是觉得这边好玩儿,又或者其他原因,总归和他不是一类人。
这么想着,他的手伸进口袋里,带出来一烟盒,一打开,空无一物——抽完了。
他一蹙眉,面无表情地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抄着口袋,大步迈向前方的小超市。
当离超市门口只有几步的距离时,他才注意到超市外面有个人趴在透明玻璃上,眼巴巴地往里面瞅着。
又是一阵风吹来,把她的裙摆吹得翻飞,一股子冷冽花香袭过来,又让他不由得倒退两步,一眯眼睛,认出来了这位客人——和她身后的自行车。
他眯了眯眼,退回去的步子又重新迈回来,拢起外套领子,把下巴遮了个严实,垂颈低眉,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这才继续前行。
从她身后擦过的时候,他略一抬眸,玻璃面反射出他眼底幽幽的冷光,其中却有一抹单纯的、好奇的探究。
跟着她的目光粗略地一定位,最后定格在视线中央的是烤肠架子,上面一根根红艳艳的烤肠正一滚圆一滚圆,很可爱,很馋人。
他又冷不丁地想起来她在店门口说的那句话:“我不吃垃圾食品的。”
朝晕看着旋转的烤肠,看着看着就咕嘟咽了一下口水,然后面色一僵,在内心狠狠地痛斥自己没出息——不就是烤肠吗?她要是连根烤肠都拒绝不了,未来要是有人让她去做总统,她怎么拒绝?
但是她的目光始终无法从烤肠上面移开,眼睁睁地看着其中一个圆胖胖的烤肠被别人买走了,不由得心中悲痛。
好想吃 ?'?'? 好胖人tt 好想吃 ?'?'? 好胖人tt 好想吃 ?'?'? 好胖人tt
就这样左右脑互搏好久,还是理智战胜了欲望。
她给不了烤肠一个家!
朝晕最后吞咽了一下,直起了身子,脸色沉重地转身去找自己的自行车,可一转身,第一眼没看见自己的自行车,先看到了一根红艳艳的烤肠,紧接着,诱人的香气直窜入鼻腔。
那一瞬间,她的一生好像都圆满了。
朝晕呆呆抬头,看到了那张冷淡的、锋锐的脸。他们两个中间隔着一辆自行车,烤肠越过自行车这条线递向她。
他耷拉着眉眼看她,微抿着唇,对上她的视线后,又徐徐压下眼眸,不愿意继续和她对视。
“是你啊。这是给我的吗?”朝晕恍然,她瞬间背上了偶像包袱,微微一笑,笑容和话语都有种说不出的疏离感,她婉拒:“谢谢你,不过我不吃这些东西的。”
承绰看着手上的烤肠,视线继续向下滑动,看到了自己粗糙的、看起来脏兮兮的手,更沉默了,手瑟缩了下,而后收了回去,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什么都没说。
没说他是想要还那两块钱,没说他的手不脏。想要送出去的东西被拒绝了,他就收回来带走,总让人觉得,就算有人把他一颗心打碎,他也只会安静地收拾一片残局,无声离开。
当时只想着给她买一根烤肠,连烟都忘记买了,现在重新回去也未免尴尬。
算了,明天再说。
承绰淡淡地想,举着一根香肠往家里走,衣摆却倏地被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