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这边消停了下来,太子与太子妃面上相敬如宾,让一些人有些可惜。
顺昭仪私下里嘀咕:“怎么就没闹起来,太子与太子妃不闹起来,谁能知道我儿的好?”
“娘娘,大皇子的好自然是人人皆知的,现在重要的是如何让咱们大皇子出仕。”给顺昭仪端茶的丫头听见了她的嘀咕,劝了一句。
顺昭仪闻言无奈道:“现如今陛下连太子都没有实权,我儿又如何能摸到权柄?”
丫头道:“在京里摸不到,那去蕃地?”
顺昭仪闻言脑袋摇得更厉害了:“去了蕃地天高皇帝远的还怎么争?”
小丫头听了这话,就不再说了,顺昭仪端着茶却在那里琢磨。
一旁立着的嬷嬷突然道:“太子不领差事,陛下不会让旁的皇子领差事。”
“你这话儿,难道还要本宫去给太子求差事不成?”顺昭仪恼道,本来大皇子不能领差事,她就很不高兴了,现在嬷嬷还这么说,这不是戳自己肺管子。
嬷嬷见她生气,并不惶恐,反而道:“老奴知道娘娘心里不愉,但老奴还是想忠言逆耳一番,老奴一番心思,只为娘娘,只为咱们大皇子。”
“行了,别絮絮叨叨了,有甚法子你就赶紧说。”顺昭仪不耐烦听她这些表忠心的虚言,着急的问道。
这嬷嬷也就不再卖关子,细细分析道:“咱们大皇子想要领差,越不过太子去,还有三皇子也到了年岁,娘娘不如传信给家里,让家里人联合三皇子外家、太子母家,一起上书陈情,奏请陛下,让几位皇子领差,这样咱们大皇子在其间虽不显眼,但作为长子,陛下也不可能不薄待殿下,到时候殿下只要好好的做好差事,自有人拿他跟太子做比较,到时候谁才是贤能的那一个,还用得着旁人说吗?”
顺昭仪道:“这般说来岂不是便宜了太子?”
嬷嬷摇头:“所以有言,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若是几位皇子一直不领差,太子不做就什么错也没有,自然稳坐东宫,只有让他错,让他乱,让他稳不住,咱们殿下才有机会。”
顺昭仪听了这话,细细的咂摸,以一种惊奇的眼光看上这嬷嬷:“往常只觉得嬷嬷在杂务上有些本事,现下看来嬷嬷倒有几分谋才。”
嬷嬷闻言,忙道:“老奴这也是见娘娘着急,在心里面琢磨了一遍又一遍,才想出的一个不是法儿的法儿。”
顺昭仪琢磨了几遍,觉得这法子可行,就忙叫人给家里传话。
殿门外一个守门的宫人偷偷往里瞧了一眼,见里边没注意,就靠近了两步,直到另一个来当差的宫人来了,她才悄摸摸的复位。
等换差了后,这个宫人走去了内廷那边,悄悄的将顺昭仪的筹谋打算禀了上去。
婋婋从时祺口里得知此事后,对时祺道:“那咱们就趁着这阵东风,将女官考核的事情颁布下去。”
时祺道:“那奴婢叫她们准备着考核。”
婋婋点头,对时祺道:“这次选人,填充低位的女官,世家这边也推几个人上去了,免得她们闹腾。”
时祺应是,自端午宫宴后,后宫就放出去了许多愿意出宫的宫人,又从寒门与平民中采选了一批年岁较大的宫女进宫,将宫里原先世家送进来的眼线清除一大片。
现在进来的宫人,虽然不保证百分百的干净,但大部分都是干净的,因此世家在后宫失去了爪牙,顺昭仪的谋划才这么快就传到了东宫。
女官考核的标准颁布下去后,内廷那边就喧嚣了起来。
“哼,这些贫户女,怎能跟我等一起考核,折辱我等门楣!”一位年长的女官皱眉不悦道,她厌恶的打量那些非朱门出身的宫人,觉得太子妃简直是胡闹,朱门与柴扉天壤之别,如何能混在一起?
另一边寒门出身的宫人面色潮红,她们相信如果凭借才能选人,她们不会比世家女差的,她们差只是一个出身罢了。
而那些真正平民出身的宫人,在憧憬的同时又带着几分黯然,她们不及寒门有祖上留下的底蕴,别说跟这些世家女争了,就连这些寒门她们也争不过。
这时候一道柔柔弱弱的嗓音响起:“姐姐们,咱们也别沮丧,即使文笔上咱们差了,但织造、制造上咱们比她们更熟练,技艺更精湛,司药、司衣、司珍、司宝这些下面的位置咱们也是能争上一争的。”
她们虽然没有什么家族底蕴,但是靠手艺吃饭的活计,她们不会比别人差,只会比这些世家女跟寒门出身的宫人更加的努力。
这位宫人的话音刚落,又有几人也说了一些激励的话,大家互相激励着就回去做工去了。
几个世家出身的女官凑在一起,面色有些不善,即使平日里她们互相有些龃龉,但此刻面对外敌,她们还是紧紧的抱成了团。
“太子妃让这些寒门出身的宫人与咱们一起考核,这个先例不能开。”一个头戴高冠的女官说道。
另一人道:“自王尚宫去后,内廷三宫六局十二监,太子妃一人独大,现下只怕咱们也没有办法让太子妃收回成命,要不回去让家里人想想办法?”这话语里的意思就是想要走前朝那边的路子,想要让家里的官员参奏太子妃。
一旁的人附和:“此举可行,总之不能让太子妃开这个先例。”
这些世家女,不担心自己会不会败给这些寒门女,他们担心的是日后世家女的资源会被这些寒门女分去,因此这个先例不能开。
可惜这些人回去后,却不了了之,只因前朝官员正忙着上奏,让皇帝给几位皇子派遣差事。
这些皇子不出来领差,他们这些官员又如何站队,又如何去搏那从龙之功?
跟他们的从龙之功比起来,这些后宫女官的事情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即使有些官员顾忌后宫格局,但也势单力孤,递上去的折子直接在御前就被按下不表。
女官考核就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