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宴后三公九卿起身给皇帝敬酒,文武百官与命妇都跟着起身敬酒。
小梅看着御台下的百官,生出一股满足感,她走了一辈子,从农家女到一国太后,辛酸苦辣只有她自己能够体会,唯一的遗憾是长女女华不在京中,以及剪离早逝。
“若是女华在京,咱们一家团聚,多好。”小梅感慨道。
小菊看向下边的朝臣,宽慰道:“孩子大了,就是离巢的鸟,是展翅高飞的鸿鹄,我们只要知晓他们安好就好。”
小梅:“鸿鹄志高,这四方高墙会禁锢她的羽翼,我就是舍不得而已。也不知她与泗安现在是在吃粽子,还是在看龙舟?”
两人说着话,下边文武百官给太后敬酒,小梅挂上得体的笑容,喝下这杯酒。
随后又是太子太子妃敬酒,皇子皇子妃敬酒,公主敬酒,最后才轮到后宫的妃嫔,至于那些低位的才人美人一流,连敬酒的资格都没有。
李乾放下酒杯,看向下首的几个孩子,略过起了心思的几位皇子,看向乖巧可人的公主,将几个女儿夸了又夸,给她们做脸。
又给公主的生母进了位,房才人被降了位后,李乾就将大公主生母恭婕妤晋为昭媛,余下两位公主的生母晋为婕妤。
一时间三位宫嫔又被人敬了好几杯酒,房才人的手指紧紧捏着杯子,指尖因为过于用力失去了血色。
黄昏渐至,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端午宫宴进入高潮,来赴宴的妇人与小姐开始走动,与相熟的人接耳交谈,殿外的朝臣也走进殿内,擅长丝竹的也各展所长,向帝王献艺,只盼着能够入帝王的眼,得个升官的机会,或者是在三公九卿面前混个眼熟,日后得过攀附的机会。
“叫人给太后、夫人、太子妃以及几位公主上些养胃的粥食。”李乾一边听太尉说话,一边吩咐刘安传话下去。
刘安应诺后,派了一个机灵的小内宦去传话,没多久御膳房那边就上了粥食。
太子见笑笑桌上的粥食,就转身看向后座的林五娘:“婍娘,孤让人给你上些滚烫的饭菜,吃点东西养胃。”
一旁的婋婋听了,心里一阵无语。
李翎这人,说他不好,他对林五娘又温柔小意 独一份的偏宠,说他好,林五娘怀着身孕赴宴定然是疲累的,也不请个恩旨,让对方先回去养着。
李翎的爱,浮于表面,又让林五娘遭受东宫其他侍妾的嫉恨,婋婋有时候就在想,如果自己不是太子妃,太子妃另有其人,只怕林五娘过不了两天安生日子。
因此对于林五娘,婋婋没有任何的嫉恨之感,只对林五娘道:“你有双身子,若是疲累,只叫人回一声,回去休息就是。”
林五娘抿唇回道:“殿下体恤,妾铭记在心,若有何不适,妾不会强撑。宫宴热闹,妾瞧了这热闹心里欢喜。”
婋婋闻言,就不再劝,只叮嘱林五娘的丫头喜鹊照看好林五娘。
至于李翎,他已经端着杯子去太后那边去敬孝去了。
一旁的崔良娣见此,看了一眼林五娘,又扫了一眼前边坐着的太子妃,这姐妹两人看起来不大亲近,十分的客套,想来外边的传言是真的,太子妃跟林家有些疏远。
而后边的两个两媛扯着帕子,死死的盯着林五娘,她们进宫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太子对她们宠爱寻常,一月里有三五天在太子妃那里,一两天去崔良娣处,轮到她们,一月来不了一次,其余的时间全歇在林五娘处,东宫这些侍妾早已有了怨念,不敢怪李翎,就只好嫉恨林五娘狐媚勾人。
大皇子妃那边见此,就端着酒杯走过来,先是关心林五娘的身孕,传授自己当初怀孕时的经验,又转头对婋婋道:“弟妹比我有福气,我成亲后就得了个姐儿,后院的妾室也不争气,妾妃怀孕说是个哥儿,又落了胎,不及弟妹有福气马上就要有个血脉相连的哥儿了,日后也算有个依靠,咱们女人,最后还是得靠哥儿,以后林娘娣生了,弟妹可要抱在膝下教养。”
大皇子妃面上带着和善的笑,但说出的话却处处冲着扎心去的,林五娘的面色一下子就白了。
林五娘一怕婋婋吃心,二怕婋婋真的把自己的孩子抱走。
婋婋看向大皇子妃满含恶意的眼神,露出个微妙的笑容:“说起哥儿,我听闻那白侧妃现下还闹着有人害了她孩子,说是用了乌头?也不知道白侧妃从哪里找来的乡野大夫,这样的话也能信!大嫂子最是贤良,后院怎么能容得下残害他人子嗣之辈?”她的话还没说完,大皇子妃脸上的笑容就维持不住了,这件事情她已经叫人封了口,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大皇子妃脸色微微发白,勉强维持着笑容:“太子妃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白侧妃是身子骨不好,又贪嘴吃岔了东西,这才失了孩子。”
婋婋闻言,勾起唇角带着两分讥讽看向大皇子妃:“是吗?可能是我听差了,先前去永寿宫的时候还好没说这些闲话,不然只怕要误了嫂子。”
大皇子妃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眼神中带着几分惊惶,那事儿她已经叫人处理好了,怎么还会被眼前人知道?难道是自己身边的人背叛了自己?
大皇子妃慌乱之间,说了几句颠三倒四的话,就说自己有事,要去找自己娘家嫂子说话,就离开了。
等她走后婋婋转头对林五娘道:“以后遇见了离她远些。”这可是个心狠的,因为怕白侧妃生下来的孩子威胁到了她的地位,就直接给对方的菜里加了乌头,差一点一尸两命,但因着她的娘家还算得用,宫里的顺昭仪为了大皇子的大业,生了孙子还得捏着鼻子给她扫尾,也是顺昭仪的举动惹起了婋婋的怀疑,顺着顺昭仪的人查下去,才查到大皇子妃给侧妃下药一事。
林五娘忙应下。
坐在龙椅上的李乾,眼神扫到了这边的动静,微微眯起眼眸,又看向大皇子那边,眼神冷了几分,随即眼神变化涣散起来,好似是酒意上头。
一旁斟酒的宫人见此,神色微微一动,一道寒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