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3年九月末,紫禁城养心殿烛火摇曳。
弘历展开水师捷报,忽而仰头大笑,手中明黄卷轴在烛火下簌簌作响。
“小李子!东海水师以二十余战船破倭国百舰,萨摩藩两万贼寇葬身海底,此等功绩,当载史册!”
李玉扑通跪地,额角几乎贴地:“皇上圣明!
当初力排众议引入西洋工匠,御史台那群老臣还说造船是‘靡费钱粮’,如今可见皇上高瞻远瞩!”
“大清造船技艺落后西洋,再不革新,何以固我海疆?”弘历负手踱步,玄色吉服上的金龙暗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传朕旨意:东海水师全体将士,每人赏三个月俸禄!
大连、上海、福州三大造船厂,凡参与新式战船建造的工匠,每人赏银十两!工部主事监造,官升一级!”
李玉浑身发抖,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奴才这就去传旨!有皇上这般厚赏,往后将士工匠必当效死力!”
“告诉他们,”弘历忽然停步,目光灼灼望向殿外夜色,“只要能让我大清水师冠绝四海,朕不惜千金!”
与此同时,蒙古草原上的军事部署悄然展开。
早在年初,第三集团军军长鄂弥达与第六集团军军长岳钟琪便已完成职务对调,彼时隆冬未散,两人在弘历的见证下交接虎符,鄂弥达自此执掌驻防西北的第六集团军。
半年间,鄂弥达熟悉军务、整饬军备,将麾下将士训练得令行禁止。
为抵御准格尔汗国的威胁,同时防范蒙古王公异动,第六集团军第31 - 33师分别驻守在乌里雅苏台、宁夏、库伦等西北要冲,而第34 - 36师驻扎陕西,一则拱卫关中腹地,稳定大后方,二则作为机动力量,随时响应前线需求。
九月中旬接到皇帝密旨后,鄂弥达当即传令驻扎陕西的第34 - 36师,奔赴蒙古草原。
持着大清皇帝圣旨,清军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
半月间,玄甲铁骑沿着既定路线稳步推进,迅速占据车臣汗部控扼大兴安岭西麓的草场隘口、土谢图汗部拱卫库伦的丘陵要道、赛音诺颜部锁钥大湖盆地的河谷关津、札萨克图汗部俯瞰阿尔泰山南麓的山隘据点,以及科尔沁部临近西拉木伦河的渡口枢纽。
在克鲁伦河、土拉河等流域的关键水源地搭建简易工事,设立岗哨,于呼伦湖、库苏古尔湖等大型湖泊周边部署巡逻骑兵,以游弋的方式快速建立起警戒线。
各要地陆续竖起\"大清\"的军旗,虽未大兴土木,但简易了望台与临时营寨已星罗棋布,暮色中此起彼伏的号角声,让草原弥漫着紧绷的气息。
库伦黄教大庙前,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二世)手持鎏金转经筒,拦住鄂弥达的去路。
“鄂将军,草原向来安宁,此番大军压境,是护佑黄教,还是另有所图?”
鄂弥达恭敬呈上密旨:“禀活佛,准噶尔细作已渗透至蒙古各部,圣上唯恐扰了草原清净,特命末将暗中布防。
所有工事皆避开牧民聚居地,粮草也从内地转运。”
活佛捻动佛珠良久,终是叹道:“望将军言出必行,莫负草原生灵。”
……
漠北蒙古首府库伦互市处。
正五品官员绰尔多展开文书,目光扫过\"免除蒙古牧民十年赋税……\"的朱批,握着卷轴的手指骤然收紧——这等牵涉税赋钱粮的大事,远超他监督互市、稽查走私的职权范围。
\"大人,这旨意...\"师爷望着文书上的玉玺印鉴,声音发颤。
\"蒙古王公向来视赋税为命脉,贸然宣布...\"话未说完,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绰尔多掀开衙署帘幕,见第33师师长宋可进身着玄甲,踏着暮色而来,腰间配刀的铜环随着步伐轻响,身后跟着两名捧着军令的亲兵。
\"宋师长!\"绰尔多攥着文书踉跄迎出,额角已渗出冷汗,\"免除十年赋税这般大事,下官实在...\"
话音未落,宋可进铁甲覆面的大手猛地按住他肩膀,力道重得几乎让人踉跄。
\"慌什么?\"宋可进扫了眼文书,浓眉拧成铁疙瘩,压低嗓音道。
\"各部王公都在京城'观礼',留下看家的毛头小子能翻起什么浪?你当朝廷突然增兵是闹着玩?\"
绰尔多脸色瞬间煞白,手中文书簌簌作响:\"增兵...莫非朝廷这是要...\"
宋可进一把将他拽进廊下阴影,佩刀环扣撞在廊柱上发出脆响:\"少打听!鄂军长特意交代,免税旨意必须七日传遍草原。
你看城外那十里粮车——\"他指向辕门外绵延的车队,牛皮篷下隐约露出粮袋轮廓,\"粮草军械管够,圣上要的就是让牧民知道,谁才是草原真正的主人!\"
绰尔多浑身发冷,刹那间豁然开朗。
朝廷借免税施恩于民,又趁王公离境时重兵压境,分明是要断其根基。
绰尔多望着宋可进腰间寒光闪烁的雁翎刀,喉结滚动着应道。
\"卑职...卑职这就去办!\"
夜色中,33师的梆子声自城头传来,惊起寒鸦掠过猎猎作响的\"大清\"军旗,与远处新筑的炮台轮廓融成一片肃杀。
次日破晓,数百铁骑快马裹着晨雾冲出库伦城门。
骑手们怀揣绰尔多连夜抄录的文书,每份文书均盖着鲜红印记,随身携带着特别信物,马蹄踏碎霜花,朝着车臣汗部草场、土谢图汗部牧群疾驰而去。
\"十年不纳赋税!\"传令兵挥着墨迹未干的黄绢,在斡耳朵营帐间高声疾呼。
\"往后王公不得私征钱粮,违者削爵夺地!\"
消息如燎原之火,迅速在马奶酒的醇香与牛粪炊烟间蔓延。
老牧民阿巴泰颤抖着摸出羊皮税单,浑浊的眼睛盯着文书上醒目的红印。
\"真...真有这等好事?\"年轻牧人苏赫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膛上被王公管家抽打的鞭痕:\"管他真假!只要不用再交税,就跟着朝廷走!\"
土谢图汗部世子的金顶大帐内,世子延丕勒多尔将密报狠狠掼在狼皮地毯上,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帐中众人。
\"清廷以防备准格尔为名,在各要道驻兵,又突然免去牧民赋税——这分明是在为吞并蒙古铺路!
先有安南、朝鲜落入其手,如今竟借着举办什么'华人运动会'的由头,将蒙古王公尽数诓至京城观礼!\"
半月前,延丕勒多尔就吩咐亲信那木泰前往京城打探消息,可至今音信全无。
那木泰的副手哈斯巴根跪在帐中,额头沁着冷汗:“世子,我们沿途搜寻多日,派出去的兄弟全都没了踪影!”
延丕勒多尔压低声音,喉结剧烈滚动,目光中满是森冷:\"恐怕父王他们早就被清廷软禁了!\"
帐内空气瞬间凝固,管家巴图双腿发软,险些跪倒:\"世子,这话可千万不能...\"
\"还能再自欺欺人到何时?!\"延丕勒多尔突然一脚踹翻身边的雕花矮几,杯盏碎裂声惊得帐外的亲兵下意识握住兵器。
延丕勒多尔大步走到悬挂着蒙古诸部疆域图的毡墙前,手指狠狠戳向京城方向。
\"清廷借着运动会把各部王公骗进虎穴,如今库伦城的粮草堆积如山,各地驻军日夜操练,这不是蓄谋已久是什么?!
如今更是用免赋税收买牧民!等那些只认实惠的人倒向清廷,我们举兵就是与草原为敌!\"
延丕勒多尔抄起弯刀钉进地图上的库伦城。
\"传令各旗,禁止牧民与清国人接触!敢为清廷通风报信者,全家罚做奴隶!再派萨满游走各部,就说接受清廷恩惠的人,死后永世不得踏入长生天领地!
此外,立刻派最得力的死士,联络车臣部世子、札萨克图部世子!
告诉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把精锐骑兵攥在手里,一旦有变,即刻向克鲁伦河方向集结!\"
说到这里,延丕勒多尔的目光突然变得阴鸷,指尖划过赛因诺颜部与科尔沁部的疆域。
\"至于这两部...赛因诺颜部首领上个月还在宴会上替清廷歌功颂德,科尔沁部更是主动献出草场供清军驻扎。
哼!他们怕是早就被清廷的金银和官职收买,成了插在蒙古心口的匕首!传令下去,严防这两部的人靠近王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