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津继丰望着近在咫尺的清国战船,眼中泛起疯狂的光。
尤其刚刚倭舰再次击沉一艘清国战船,尽管己方死伤惨重,却瞬间点燃了水兵们濒临崩溃的士气。
看着欢呼的部下,岛津继丰心中涌起一丝翻盘的希望——或许战局即将逆转。
然而,这份念头尚未消散,舷号“南京号”的清国新式战船炮弹已破空而至。
随着一声巨响,倭船旗舰指挥中心被直接命中,爆炸气浪将岛津继丰的身躯炸成碎片,飞溅的血肉洒满甲板。
失去指挥的倭舰队顿时陷入混乱。
清国水师抓住战机,密集的炮火持续倾泻,一艘艘倭舰接连中弹,在烈焰中沉入海底。
短短半柱香时间,冲到近处的十多艘倭船几乎全军覆没。
当残存的二十余艘倭舰发现旗舰沉没,惊恐地高喊\"岛津继丰藩主已死,快逃!\",纷纷调转船头。
陈勇当即下令追击,清军战船如离弦之箭,将试图逃窜的敌舰逐一击沉。
海面漂浮着大量倭国水兵,他们抓着残破的木板,用生硬的汉语高声呼救。
回应他们的,是清军火枪射出的致命子弹。
直到暮色降临,海面上才恢复平静。
残阳将海水染成血色,经历了整日残酷厮杀的清军水兵们,仿佛重获新生。
这场惨烈的战斗,远超平日训练的强度,望着海面漂浮的尸体,不少人难掩生理不适,当场呕吐起来。
随着陈勇下令收兵,众人终于意识到这场海战的重大意义:一百五十余艘倭国战船被全歼,近两万敌军葬身海底,清军取得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辉煌胜利。
陈勇伫立在旗舰甲板上,望着残阳下泛着血光的海面,耳边仿佛还回荡着战斗时的炮火轰鸣与将士们的嘶吼。
远处,清国水师的战船缓缓列队返航,桅杆上飘扬的龙旗虽依旧威风凛凛,却也沾染着硝烟与血迹。
\"大人,战损清点完毕。\"传令兵三步并作两步跑来,声音低沉而沙哑,脸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污和尘土,\"我军沉没两艘战船,八艘老式战船严重受损,二十艘轻伤。
阵亡将士一千八百余人,重伤三百余人,轻伤二千九百余人。\"
听到这个数字,陈勇的瞳孔微微收缩,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腰间的佩刀。
那两艘沉没的战船,上面的每一个面孔,训练时的模样、战前的笑容,此刻都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
陈勇想起有个年轻水兵,入伍时还带着稚气,总说打完这仗就回家娶媳妇。
还有炮长老张,跟随他多年,作战经验丰富,每次开炮前都会咧嘴一笑...
如今,他们都永远留在了这片海域。
\"尽可能收集阵亡将士的衣物、随身物品,\"陈勇声音有些发闷,顿了顿又补充道。
\"给他们立衣冠冢,刻上名字。
他们为大清抛洒热血,英魂不能无处安放。\" 陈勇的目光扫过甲板上忙碌的水兵们,许多人神情疲惫,有的坐在角落无声流泪,有的机械地整理着装备,眼神空洞。
传令兵喉结滚动,眼眶瞬间红了。
他的好几个同乡、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都在阵亡名单里。
想起几小时前还和他们并肩作战,如今却阴阳两隔,心中一阵绞痛。
他用力咽下堵在喉咙里的苦涩,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是!大人!\"
转身时,他悄悄抹了把脸,混入忙碌的人群中。
舰队继续前行,运天港的轮廓渐渐清晰。
运天港的石砌防波堤上,成百上千名清国工匠丢下手中的夯锤与石料,琉球百姓攥着祈福用的神符,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向灰蓝色的海天交界线。
自破晓时分目送清军水师二十余艘战船劈波斩浪而去,工匠们握着凿子的手都在发抖。
\"老天爷保佑...\"卖鱼的阿婆将贝壳串成的护身符按在胸口,身旁琉球少年攥着褪色的龙纹旗,旗角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人群里突然炸开争论,穿粗布短打的汉子抹了把汗:\"倭船是咱们六倍,就算清国水师火炮犀利...\"
话音未落,老石匠抄起手边的凿子指向他:\"糊涂!郑成功当年能以少胜多击退西洋人,咱大清的船坚炮利岂会输给倭人!\"
暮色浸透云层时,海面尽头终于浮现出点点黑影。
工匠们眯起眼睛辨认船帆形制,突然有人扯破嗓子:\"是龙旗!是咱大清的!\"
此起彼伏的欢呼瞬间掀翻天际,琉球少女将盛满海水的陶罐摔在礁石上,白花花的碎片混着浪花飞溅。
人群推搡着涌向码头,有人挥舞临时赶制的彩旗,有人把草帽抛向半空,惊起成群的燕鸥。
\"这简直是奇迹!\"满脸络腮胡的铁匠擂着胸脯。
身旁老者却望着渐渐清晰的船队,神色凝重:\"怕是惨胜,倭船足足六倍于我,就算火炮占优,要赢也得付不小的代价。\"
这话让欢呼声弱了几分,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
有人低声道:\"这么悬殊的数量,能打赢肯定伤筋动骨\",也有人握紧拳头反驳:\"只要赢了就是本事!\"
但望着缓缓靠岸的战船队列,所有人都明白,这场以少胜多的奇迹背后,必然藏着惨烈的牺牲。
陈勇踩着染血的甲板率先下船,战靴重重踏在运天港的青石板上。
陈勇将沾着硝烟的佩剑往身后一藏,摘下被熏黑的军帽,面向欢呼的人群高举右臂。
\"乡亲们!大清水师已全歼倭国水师!往后你们尽可放心出海,周边海域再无倭人侵扰!\"洪亮的声音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港湾上空回荡。
岸上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却在片刻后化作压抑的啜泣。
白发苍苍的老渔民拄着开裂的船桨,浑浊的泪水顺着纵横交错的皱纹滚落。
\"从万历年间起,倭人就打着'通商'旗号上岸。\"老渔民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指向大海,袖口露出烙铁烫出的\"奴\"字疤痕。
\"他们抢走渔网,烧毁盐囤,连八岁的孩童都要抓去当人夫——萨摩藩的武士,会把反抗者的头颅挂在船首当装饰。\"
陈勇目光扫过人群中抱着骨灰坛的妇人、手臂缠着绷带的孩童,适时向前半步,声线放柔。
\"大清不会让琉球子民再受欺凌!\"话音未落,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几个琉球汉子抬着沉甸甸的木箱挤到前排,箱盖掀开时,金灿灿的干贝、油亮的鱼干倾泻而出。
白发阿婆颤巍巍捧出陶罐,揭开木塞便是浓郁的米酒香气。
\"军爷们吃点!这是家里存了三年的鱼露!还有这袋新打的芋头,给将士们填填肚子!\"
看着百姓们争先恐后递来的存粮特产,陈勇眼眶微热。
他知道这些物资对饱受倭人掠夺的琉球人家意味着什么,却仍双手接过象征信任的米酒,仰头饮下一大口。
\"谢过父老乡亲!大清水师定不负所托!\"陈勇身后的战船桅杆上,尚未清理的倭人首级在海风中摇晃,而百姓们捧着粮食的粗糙手掌,此刻比任何兵器都更让他感到肩上责任的沉重。
随着百姓的情绪被彻底点燃,陈勇知道这场\"民心之战\"已胜券在握。
在震天的欢呼声中,陈勇悄悄向副将李明远使了个眼色——明日便要安排官兵协助修缮房屋、分发救济粮,将清国的仁德与威严,深深烙印在琉球群岛的每一寸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