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紫玉莲攥着衣角强压怒火时,望乡居后院的老槐树突然发出一声脆响,粗如儿臂的枝桠毫无征兆地断裂,砸在青石板上的闷响震得窗棂簌簌发抖。
莫黎猛地抬头,指尖的炭笔 “啪” 地掉在沙盘上 —— 那不是自然断裂的声音,是被某种巨力硬生生扯断的。她抄起桌角的红莲刀刚要起身,整座望乡居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在掌心狠狠揉搓。
“怎么回事?” 紫玉莲的轮椅在震颤中撞向墙壁,她死死抓住扶手,才没被甩出去。窗外的夕阳突然被一片浓如墨汁的黑雾吞噬,原本喧闹的庭院瞬间死寂,连李士那中气十足的惨叫声都戛然而止。
莫黎冲到窗边,瞳孔骤然紧缩。黑雾正从地底喷涌而出,像无数条黑色巨蟒缠绕住望乡居的飞檐翘角,那些精雕细琢的木梁在黑雾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朱红的漆皮成片剥落,露出底下灰败的木头。
“是域外流沙!” 莫黎的声音发紧,红莲刀上腾起三尺红焰,“有人在咱们脚下布了‘蚀界阵’!”
话音未落,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从烈火长城的方向传来,整座望乡居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拳头击中,屋顶的瓦片哗啦啦坠落。莫黎踹开房门,只见东北方的长城墙体上,一道巨大的裂缝正从垛口蔓延至地基,青灰色的城砖像被顽童推倒的积木般倾泻而下,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黑暗。
那不是普通的破洞。
原本高达百丈、厚逾十丈的城墙,此刻竟像被天神的巨斧劈开一道豁口,缺口处的城砖裹挟着烟尘冲天而起,在空中散成齑粉。裂缝最宽处足有五十丈,站在望乡居的庭院里,能清晰看见对面诡域的猩红天幕,那些扭曲翻滚的暗紫色云层正顺着缺口汹涌而来,像要把整座烈火长城都吞入腹中。
“有人攻打烈火长城了!?”
守城的巡逻兵发出惊恐的嘶吼,可他们的声音在这毁天灭地级的破坏面前,渺小得如同蚊蚋。原本泛着灵光的城防诡纹在裂缝边缘寸寸熄灭,那些守护了长城百年的符文碎片,像被狂风卷走的星火,瞬间消散在黑雾里。
“是冲着望乡居来的。” 紫玉莲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轮椅的金属轮在震动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们避开了所有哨卡和预警阵,蚀界阵的阵眼就在咱们这院子底下 —— 这不是突袭,是蓄谋已久的围猎。”
“不是,我们可是在烈火长城的城墙之内,他们怎么敢的?” 莫黎一手抓住自己的红莲长刀狠狠的扎入地上的青砖之中稳定身形,另一手拉住无法移动的紫玉莲。
莫黎的话音刚落,脚下的青石板突然像被水泡软的薄冰般崩裂,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坑在庭院中央张开,黑色的气流从坑底喷涌而上,带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红缨 ——!” 莫黎的吼声被呼啸的气流撕碎,她眼睁睁看着驻守在望乡居周围的队员们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接二连三地坠入深渊。那些熟悉的面孔在坑口一闪而逝,最后只剩下几片被气流卷飞的衣角,旋即被黑暗吞没。
巨坑还在扩张,边缘的夯土不断塌陷,莫黎拽着紫玉莲的轮椅连连后退,鞋跟在地上划出两道深深的沟痕。
直到后背抵住即将倾颓的门框,她才看清那坑底翻滚的并非泥土,而是密密麻麻蠕动的触须,每一根都有水桶粗细,表面布满了流脓的吸盘 —— 那是蚀界阵引动的地脉浊流,专噬生灵精魄。
“他们……” 紫玉莲的声音发僵,指尖死死抠进轮椅扶手,“他们不仅要毁了望乡居,还要断了你的左膀右臂。”
就在这时,烈火长城方向传来第二声轰鸣,比刚才更加震耳欲聋。莫黎抬头望去,心脏骤然缩成一团。
那道五十丈宽的缺口处,暗紫色的诡雾已经凝结成实质,像一条奔腾的江河顺着城墙缺口倾泻而下。
原本用来阻断诡物的城防光幕彻底熄灭,那些刻在城砖里的防御诡纹此刻成了最讽刺的装饰。一只覆盖着青铜色鳞片的巨爪率先探出缺口,足有十丈长短,爪尖落地时,整座长城都跟着震颤,坚硬的城砖在它脚下像饼干般碎裂。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一头身躯遮天蔽日的诡兽从缺口处挤了出来,它的头颅比望乡居的屋顶还要大,双目燃烧着暗绿色的火焰,巨口张开时,能看见里面层层叠叠的獠牙,每一根都像锋利的长枪。
“麻烦了。”
莫黎护着紫玉莲,身体随着望乡居自由落体。
一切事发太过突然,哪怕是其他队员也没有反应过来。
“是‘裂空兽’……” 莫黎的声音带着寒意,红莲刀上的红焰在看到这头诡兽时剧烈跳动,“传说中以空间为食的上古诡物,居然真的存在。”
裂空兽的巨吼震得天空都在发颤,更多的诡物顺着缺口涌入。有背生双翼的血鸦,遮天蔽日地飞过城墙,翅膀扇动的风声里夹杂着凄厉的尖啸;有像潮水般涌来的腐骨虫,所过之处,无论是砖石还是草木,都瞬间化为齑粉;还有骑着骨马的诡骑士,手中的长枪泛着幽蓝的死气,所到之处,巡逻兵的甲胄都在迅速腐朽。
烈火长城东段彻底失去了阻断能力,就像一道被撕开的伤口,源源不断地向人间倾泻着诡界的恐怖。那些曾经守护长城的士兵此刻成了最脆弱的存在,他们的符箭在高阶诡物面前如同儿戏,甲胄根本抵挡不住诡物的侵蚀。
莫黎坠入巨坑的刹那,一道身影如惊雷般从烈火长城的烽火台跃出,玄色劲装在猩红天幕下划出利落的弧线。
单和正落地时激起漫天烟尘,他望着那道五十丈宽的缺口,古铜色的面庞上不见丝毫慌乱,唯有攥紧的双拳迸发出骇人的骨节脆响。
“东段防务,归我。”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砸进汹涌的诡雾,震得近处几只血鸦瞬间爆成血雾。
最先冲过缺口的是一队骑着骨马的诡骑士,幽蓝长枪在日光下泛着死寂的光。单和正甚至没拔刀,只是侧身避开当头刺来的长枪,右拳裹挟着罡风猛地砸向最前那匹骨马的头颅。
“砰!”
沉闷的撞击声里,坚硬如玄铁的马骨竟像瓷器般碎裂,连带着上面的诡骑士一起化为齑粉。
他的拳头并未停歇,借着冲势横扫而出,拳风掀起的气浪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后续涌来的十几名诡骑士同时震飞。那些骑士在空中便开始溃散,落到地上时已只剩几缕黑烟。
“是单将军!” 幸存的巡逻兵发出惊喜的呼喊。
单和正却没空理会属下的振奋,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裂空兽探出的巨爪上。那爪子正碾过一处民居,青瓦木梁在它掌下如同纸糊的一般。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鼓胀如铁塔,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 这一步竟直接跨越了三十丈距离,落在裂空兽的爪背上。
“人族的地界,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即便失去了左臂,可已经成为冥王的他也不在意这些事情。
他伸出自己的仅剩的右手,向天上一点。随即无数士兵身上浮现出大量的光点,在缺口处形成一堵临时的屏障,无数的光点汇聚在一起后屏障化作了城墙。
兵道杀招?人在城在。
单和正坐在自己构建的城墙之上,杀伐之气遍布整个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