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莲连续点出了莫黎写下的数个漏洞，这让莫黎不得不感叹一声。
脑子好的人心里就是脏。
莫黎用炭笔在沙盘边缘重重一划，带起的木屑簌簌落在桌面上。“现在想想还觉得后背发凉。”
她抬眼看向紫玉莲，眼底那抹后怕毫不掩饰，“虽说我看不懂你们所布置下的阵法，也包括你什么时候将棋子悄无声息的送到我的身边。不过也还好，你的能力似乎也没有什么威力。”
没什么威力...
“啧，如果你没有偷偷的将我的布袋诡收走，再将我的手下全部收走，我才不会被你这么容易的制服。”
想到这里，紫玉莲就想狠狠的将莫黎抱摔。
上来就把她废了一大半，剩下的部分能有什么威力。
只是化骨涎的效果霸道，她的骨骼还没完全的恢复，按军医所说，她还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有下地行走的可能。
“真可惜，我的永久军师角色卡变成了临时体验卡，不过也挺好，起码可以多看看以后找军师的时候也有模板。”
莫黎说着，忽然低头划了划手腕上戴着的黑色手环 —— 那是她定制的储物诡专门用来放手机，屏幕在昏暗的书房里亮起微弱的光。“说起来，烈火长城的信号还挺稳，刚才刷到巡逻队新换了批符箭，正好能补上咱们弹药库的缺口。”
紫玉莲握着茶杯的手指顿了顿，眉峰微蹙。“信号？刷？” 她重复着这两个陌生的词，眼底闪过一丝困惑，“这些是什么术法术语？我在紫家典籍里从未见过。”
莫黎抬眼时，正好撞见她探究的目光，忽然笑了：“不是术法，是…… 嗯，一种能远距离传递消息的玩意儿。就像你们的传讯符，但能同时传给成千上万的人，还能看到图像和文字。”
她举着手机晃了晃，屏幕上正弹出一条关于诡域异动的预警。“你看，这就是刚收到的消息，比你们派斥候跑断腿传回的情报快多了。”
紫玉莲的目光落在莫黎手中的手机上，屏幕里滚动的文字和闪烁的光点让她觉得新奇。“这物件倒是精巧，” 她指尖在茶杯沿上轻轻点着，“是你亲手做的？能将传讯符的原理改造成这般模样，你的手艺倒是不输那些顶尖的器修。”
莫黎闻言笑出声，把手机往桌上一放，屏幕亮光照亮她眼底的促狭。“就我这脑子？” 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语气里满是自嘲，“能看懂上面的字就不错了，哪有本事造这玩意儿。这是龙爪城林家的货，听说他们家有个怪人，专搞些不沾灵力的稀奇物件。”
她拿起手机划了两下，调出一张龙爪城集市的照片，照片里琳琅满目的金属小玩意儿看得紫玉莲瞳孔微缩。“你看，这手机只是他们家最普通的商品，还有能自己走的铁盒子，能飞上屋顶的木鸟 —— 都不用画诡纹，不用引灵力，就靠里面的齿轮和线圈转起来。”
紫玉莲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靠灵力驱动？那岂不是连最低阶的诡物都挡不住？这般脆弱的东西，有什么用处？”
“用处可大了。” 莫黎收起手机，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你想啊，诡纹师和修士对这个世界而言毕竟是少数，寻常百姓总不能天天扛着符纸过日子。林家这些东西，普通人一学就会用，价格又便宜，烈火长城里的巡逻兵，十个里有八个揣着这手机呢。”
当然，她没有告诉紫玉莲，自己的手机是定制的，能够无视距离使用。这种大杀器级别的传讯设备，足够支配一场战争的走向。
哪怕没有莫黎说出来，紫玉莲也能够设想不受限制的通讯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可怕。
她有预感，若是能够将这种东西加入智道之中，自己的智道造诣能够抵达一个恐怖的地步。
“龙爪城林家……” 紫玉莲的指尖在杯沿上停住，眉峰微蹙，像是想起了什么陈年旧事，“这个林家，我倒是听说过。”
莫黎抬了抬眼，示意她继续说。
“紫家祖地那边，早年有些家族暗地里做人口买卖的勾当，专挑些有灵根的孩童，或是卖到诡修手里当鼎炉，或是送到大家族做药引。” 紫玉莲的声音沉了沉，眼底掠过一丝冷意，“当年带头查这事的，就是龙爪城林家的现任家主。”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听说他单枪匹马闯进祖地，把那几个家族的老巢掀了个底朝天，连带着祖地分支的林家也被搅得鸡犬不宁 —— 毕竟那些人口买卖里，总有几个沾亲带故的在掺和。”
莫黎有些意外：“这么看来，这位家主倒是个厉害角色。”
“厉害？” 紫玉莲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祖地的人可不这么觉得。他们说林家主是自毁根基，放着好好的家族联姻路不走，非要去管那些吃力不讨好的闲事。更有人说他是为了讨好龙爪城的军方，故意拿祖地的人开刀。”
她端起茶杯喝了口，继续道：“自那以后，祖地的林家就成了笑柄。每次家族集会，总有人拿这事打趣，说他们出了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异类。倒是没人想过，那些被救回来的孩童里，有多少是本该被毁掉的好苗子。”
紫玉莲不否认贩卖人口这种事情，在历史上，紫家人也有一部分是这样来的，更有一部分被贩卖。
与其对这种事情遮遮掩掩，倒不如大方承认这种事情的优缺点。
最起码，紫家给了这些活不下去的人一丝生存的希望。
莫黎听完，想要将紫玉莲口中的形象和两个看起来不太正经的家伙结合在一起，即便如此，她还是很难会想起他们的面庞。
“域外天魔的存在在时间的洗刷下不断的消退吗？” 她没有直接说出来，毕竟祖地之人对于域外天魔的态度如何，自己可没有把握去赌。
不过，一些旁敲侧击得到的消息她依旧记得“版本可真多啊，我知道一个版本，是说林家的家主能够通过一个人的因果线来到另一个地方。当初被消灭的家族是一个个被暗杀的，在恐惧中郁郁而终。”
紫玉莲猛地闭上眼睛，指尖在膝盖上掐出几道浅痕。莫黎说的版本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刺破了她记忆里那些精心拼凑的 “正史”。
祖地典籍里写林家主是仗着龙爪城势大才敢放肆，野史里却添了许多神神叨叨的细节，简直是童话故事。
她忽然想起自己当年为了查这事，偷偷翻遍了祖地藏书楼的禁书区，那些泛黄的纸页上满是，批注者的愤懑与猎奇，把林家主塑造成了个亦正亦邪的江湖客。
可此刻被莫黎一语点破，那些被添油加醋的情节突然变得滑稽起来 —— 什么因果线暗杀，分明是说书人编出来骗铜板的噱头。
在她的记忆中，因果道最强者也没有这种能力。
“想啥呢？快来给我继续查缺补漏。”莫黎才不想和紫玉莲虚与委蛇，她可是一张体验卡，过段时间就会离去，自己要是不好好的榨干紫玉莲的天赋，每一次呼吸都是金钱。
紫玉莲被这声催促惊得回了神，眉峰瞬间竖起来，眼底翻涌着被冒犯的怒意。可话到嘴边，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半天挤不出一个脏字。
她从小接受的教养是 “喜怒不形于色”，是 “以理服人而非逞口舌之快”。
紫家的祠堂里挂着 “温良恭俭” 的匾额，族中长辈最忌讳的就是与人争吵时失了体面，那些市井间的骂街话，连丫鬟婆子都不许在她面前说。
她憋了一口气，终究还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