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这个赌注太大了!
技术科是全厂最核心的部门,调离技术科基本上就断送了技术发展的前途。
“你说真的?”孙建华不敢置信。
“当然是真的。”沈良伸出手,“敢不敢赌?”
孙建华看着沈良伸出的手,心中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他,沈良不可能成功。
三天时间,就算是神仙也做不出比苏联进口货更好的主轴。
这是个稳赢的赌局。
但是......
万一呢?
万一这小子真有什么奇招怎么办?
沈良看出了他的犹豫,嘴角微微上扬:“看来孙科长是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啊。”
这话彻底激怒了孙建华。
“谁说我不相信?”他一把握住沈良的手,“赌就赌!”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都意识到,一场关乎名誉和前途的较量即将展开。
而这场较量的核心,就是那根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主轴。赌约成立的那一刻,办公室里的其他技术员都觉得见证了历史。
有人小声嘀咕:“沈良这是疯了吧?”
“三天时间,怎么可能做出比苏联货更好的主轴?”
“他是不是有什么后台?敢这么嚣张?”
孙建华听着这些议论,心情大好。等着吧,三天后就是沈良的死期!
沈良却显得异常平静,仿佛刚才下的不是什么惊天赌注,而是在讨论今晚吃什么。
“既然赌约成立了,那我现在就去准备材料。”沈良转身朝门口走去。
“等等!”孙建华叫住了他,“你需要什么材料,我可以帮你申请。”
这话听起来像是好意,实际上孙建华是想看看沈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良头也不回:“不用了,我自有办法。”
说完,他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孙建华望着沈良的背影,心中冷笑。装什么装?到时候看你怎么下台!
其他技术员面面相觑,都觉得这场好戏会很精彩。
沈良走出技术科大楼,直奔后勤仓库。
他需要的材料很特殊,普通渠道根本搞不到。但是仓库里有一批报废的老设备,那里面有他需要的东西。
仓库管理员老王正在清点物资,看到沈良进来有些意外。
“小沈,你来仓库干什么?”
“王叔,我想看看那批报废设备。”沈良直奔主题。
老王挠挠头:“那些破烂玩意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些淘汰货。”
“正是因为是淘汰货,所以我才需要。”沈良笑笑,“能让我进去看看吗?”
老王虽然不明白沈良的想法,但还是带他走向仓库深处。
那里堆放着一大批从各个车间淘汰下来的老设备。
锈迹斑斑的钢材、磨损严重的轴承、已经变形的零件...
在别人眼里,这些都是废铁。
但在沈良眼中,它们却是宝贝。
特别是那台1960年代的老车床,虽然主体已经报废,但是主轴用的那根钢棒材质极佳。
那是当年从德国进口的优质钢材,虽然外表锈蚀,但内部结构依然完好。
更关键的是,沈良在未来见过这种材质的详细分析报告。
这种钢材经过特殊工艺处理后,性能甚至超过苏联的进口货!
“王叔,这台车床我能拆下来一些零件吗?”沈良指着那台老车床。
老王愣了一下:“你要那破烂干什么?”
“有用。”沈良没有详细解释。
老王想了想,反正是要报废的东西,给沈良也无所谓。
“行,你自己拆吧。记得把工具还回来就行。”
沈良点点头,开始忙碌起来。
拆卸工作并不轻松,那些螺丝经过二十多年的锈蚀,已经牢牢咬死。
沈良找来扳手,一点一点地撬。
汗水很快湿透了他的工作服,但他毫不在意。
三个小时后,他终于拆下了需要的那根主轴钢棒。
虽然外表锈迹斑斑,但沈良知道,这就是他的秘密武器。
接下来的工作更关键——表面处理和精密加工。
沈良把钢棒运到了车间。
夜班的老师傅们看到他拖着一根锈棒子进来,都很好奇。
“小沈,你这是干什么?”
“做点小实验。”沈良含糊地回答。
他不想提前透露自己的计划,免得消息传到孙建华那里。
沈良先用砂轮机打磨掉表面的锈蚀层。
火花四溅中,钢棒逐渐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果然是好材质!
钢材的横截面呈现出特有的细腻纹理,这证明了它的优良品质。
接下来是最关键的热处理工序。
沈良凭借未来的记忆,知道这种钢材的最佳热处理参数。
他调整好炉温,小心翼翼地将钢棒放入。
整个过程需要精确控制温度和时间,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会前功尽弃。
夜班师傅们看着沈良专注的样子,都有些佩服。
这小伙子虽然年轻,但做起事来确实认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沈良守在炉子边,不敢有丝毫松懈。
凌晨两点,热处理工序终于完成。
沈良小心地取出钢棒,放入油槽快速冷却。
“嗤——”
高温钢材遇到冷油,发出刺耳的响声。
白雾腾起,整个车间都弥漫着油烟味。
但沈良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从钢材的颜色和声音来判断,热处理效果非常理想。
现在,这根钢棒的硬度和韧性都已经达到了最佳状态。
剩下的就是精密加工了。
沈良来到精密车床前,开始最后的工序。
车床发出有节奏的嗡鸣声,刀具在钢材表面划出完美的弧线。
一圈圈的金属屑如雨花般飞溅,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沈良的手稳如磐石,每一个切削动作都精准无误。
他时不时停下来测量尺寸,确保每个参数都符合要求。
天色渐亮时,一根崭新的主轴终于成型了。
沈良拿起游标卡尺仔细测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尺寸精度:0.001毫米!
表面光洁度:镜面级别!
这根主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堪称完美!
更重要的是,沈良知道它的性能绝对超过苏联的进口货。
因为他使用的材料和工艺,都比苏联产品更先进。
“小沈,你一夜没睡啊?”
早班的师傅们陆续到来,看到沈良还在车间里,都很惊讶。
沈良伸了个懒腰:“刚做完一件小东西。”
他把主轴小心地包好,准备回去休息几个小时。
明天还有两天时间,他要保持最佳状态,迎接最后的决战。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厂子。
沈良在车间里通宵达旦搞什么神秘项目,这让所有人都充满了好奇。
特别是那些下了赌注的工人们,更是议论纷纷。
有人说沈良胸有成竹,肯定有什么绝招。
也有人说他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孙建华听到这些消息,心中有些不安。
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放松下来。
就算沈良通宵达旦地折腾,也不可能在三天内做出比苏联货更好的主轴。
这是技术常识,不是努力就能改变的。沈良回到宿舍倒头就睡,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三点。
醒来时,他感觉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力量。
洗漱完毕后,沈良悄悄溜回车间,检查了一下昨夜的成果。
主轴静静躺在工具箱里,表面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完美!
沈良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将其重新包好收起。
这时,几个工友凑了过来。
“沈哥,听说你昨晚通宵搞了个大家伙?”老李眨着眼睛问道。
“是啊是啊,快让我们开开眼界!”小王也跟着起哄。
沈良笑着摆摆手:“还没到时候呢,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众人见他不肯透露,只好悻悻散去。
不过心里都明白,明天就是最后的较量了。
整个车间的气氛都变得微妙起来。
支持沈良的工人们暗暗攥紧拳头,而看好苏联产品的人则冷眼旁观。
孙建华站在办公室窗前,目光阴沉地盯着楼下的沈良。
这小子看起来胸有成竹的样子,该不会真有什么绝招吧?
不可能!
孙建华摇摇头,驱散了心中的不安。
三天时间,就算是神仙下凡也做不出比苏联货更好的主轴。
他们那套设备可是花了几万美金买的,代表着当今世界的先进水平。
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凭什么跟人家比?
孙建华越想越觉得荒谬,嘴角不禁浮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明天,他要让这个狂妄的年轻人见识见识什么叫现实的残酷。
夜幕降临,整个钢铁厂陷入了宁静。
但暗流却在涌动。
不少工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讨论着明天的比试。
“你们说沈良真能赢吗?”
“难说啊,苏联的东西可不是吹的。”
“我看悬,他才来厂里多久?”
“可是他之前那些改进确实厉害...”
争论声此起彼伏,谁也说服不了谁。
沈良坐在宿舍里,静静地维护着自己的工具。
每一把刀具都被他擦得锃亮,每一个量具都经过精心校准。
明天的比试,容不得半点马虎。
虽然他对自己制作的主轴很有信心,但还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毕竟,这不仅关系到他的名声,更关系到整个车间的士气。
想到这里,沈良的眼中闪过一丝坚毅的光芒。
他绝不能输!
第二天一早,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厂子。
今天下午,沈良和苏联主轴的终极对决即将上演!
连厂长都亲自过来观战,可见这件事的轰动程度。
车间里人头攒动,所有人都想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孙建华早早就到了现场,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笑容。
他身边摆着一个精美的木盒子,里面就是从苏联进口的主轴。
那根主轴通体银亮,表面处理得极其精细。
光是包装就透着浓浓的高级感。
“各位同志们!”孙建华提高嗓门道:“今天我们就来见证一下,什么叫做世界先进技术!”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了苏联主轴。
围观的工人们不由得发出一阵惊叹声。
确实是好东西!
无论从外观还是做工,都透着专业和精密。
这时,沈良也走进了车间。
他手里提着一个普通的工具箱,看起来平平无奇。
与孙建华的排场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呵呵,沈良同志,你的'作品'呢?”孙建华故意加重了语气。
沈良淡淡一笑,打开了工具箱。
一根朴实无华的主轴静静躺在里面。
表面没有华丽的镀层,颜色也显得有些暗淡。
围观的人群顿时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就这?”
“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跟苏联货比起来差远了!”
孙建华心中暗喜,表面却装作惋惜的样子:“沈良同志,你这...”
“比什么?”沈良打断了他的话,“光看外表吗?”
“当然不是!”孙建华立刻来了精神,“我们比硬度、比精度、比耐用性!”
“好!”沈良点点头,“那就开始吧。”
第一项测试:硬度。
两根主轴同时送上测试台。
硬度计的指针在苏联主轴上停留了几秒钟,显示读数:hRc58。
“不错!”孙建华满意地点头,“这已经是行业顶尖水平了!”
轮到沈良的主轴。
测试员将探头压下,指针开始跳动。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指针停止了跳动。
hRc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