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上,曾石一身夜行衣,蒙着面还捂着鼻子,冷眼旁观床榻上赵熙的动作愈发激烈。
芙昕给的药起效甚快,顷刻间,底下二人便纠缠在了一处。
那迷烟中掺杂了透支元气的虎狼之药,赵熙刚挨了板子,本就体虚,身子根本承受不住。
护卫很快听到屋内的动静。
作为宁王府护卫,他们自是知道自家小主子是个什么德性。
二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将耳朵贴上房门,津津有味地听起里面的动静来。
那三十板子虽不伤筋骨,却也打得赵熙皮开肉绽。
这般激烈动作下,赵熙那包扎好的伤口立时崩裂血流不止。
在药物的作用下,赵熙感觉不到疼痛。
待完事后,丫鬟绿珠才惊觉赵熙已昏死过去。
看着床上的血和赵熙那蓬勃的欲望,丫鬟绿珠吓得慌忙穿衣逃离。
护卫们见她离开时神色慌张,只道是羞涩。
守夜的小厮以为赵熙睡了,也没有发现异样。
直到翌日清晨,小厮才发现赵熙浑身赤裸,高烧昏迷,臀上崩裂的伤口早已化脓。
宁国夫人与沭阳郡主闻讯赶来,一问护卫才知昨晚的荒唐事。
绿珠也只得承认一早便被小公子强占了身子。
沭阳郡主更是在赵熙房中搜出避火图与春宫画。
赵熙如此荒唐,宁国夫人与沭阳郡主都怒不可遏。
皇帝下令杖刑,就是想将赵熙困在屋里,让他安生些时日。
没想到他竟然......
沭阳郡主又羞又怒:“此事绝不能让陛下知晓,太医是找不得了!”
二人只得让管事去街上请大夫。
大夫看后连连摇头:“这位公子如此年幼便这般不知节制。
须知肾精乃性命根本,过早消耗必致体虚!如今外伤又引发高烧,未得及时救治,已是精血亏虚、元气大伤......
老夫没有十足的把握,贵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可赵熙身份特殊,加之昨夜昏迷时,丫鬟害怕没有及时禀报,错失最佳医治时机。
大夫显然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
高烧中,赵熙神志不清,口中呓语竟全是对林知夏的咒骂。
宁王府无奈只得再寻名医,可赵熙伤情严重,一般大夫怕治不好王府怪罪,根本不敢接手。
最终宁王被逼无奈,只得入宫恳请太医。
此事终是惊动皇帝,雷霆震怒之下,皇帝直接褫夺了宁王府的爵位。
宁王世子,也就是赵熙的二哥听闻后,直接被气晕过去。
在太医的诊治下,赵熙虽保住了命,却已无法弥补他亏损的精气。
自此,他每日精神萎靡,甚至连房事都力不从心了。
事发在清晨,迷烟早已消散无踪,宁王府上下无人察觉这是遭人刻意设局。
午后,宁王亲自提着礼品到林宅赔礼道歉。
林知夏得知赵熙卧床不起的缘由,只道了声活该,并未深思。
林宅已经全部收拾好,那些孩子也返回府衙。
林父林母等在前厅,终于寻得空档,同女儿聊一聊江成的事。
这两日,明灵均住在林宅,每日清早前往五岳观,暮时方归。
林父林母征询其意见,明灵均只道此生无欲无求,是聚是散,全凭林知夏做主。
林知夏把江溪云和冽风打发走,前厅只余他们三人。
林父正色道:“知夏,这两日我同你母亲辗转难眠。眼下这般情形,你究竟如何打算?”
林母眼中忧色深重:“是啊,宁王府一事虽已了结,但江成的态度,日后你俩......”
林知夏心有所料,取下脸上的面具,平静问道:“您想说什么?”
林父身体微微前倾:“陛下何等威严,虽一时未追究我们林家欺君之罪,但你应明白,他不同意你与江成......”
他顿了顿,似是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寻常人家,若出嫁女儿同其他男子纠缠不清,势必要严加管教。
但林知夏女扮男装为官五载,将她推到如今境地的,正是林父林母,他们没有立场来指责林知夏。
林知夏沉默着没有开口。
林母绞紧了手中帕子:“你刚封官,京中无数双眼睛盯着你。
你哥哥也是好不容易在开封府站稳脚跟。若因你与江成的牵扯触怒龙颜,不仅你哥哥的前程,就连我们阖家上下,恐怕都会大祸临头!”
林父声音更沉:“知夏,你要顾全大局,懂轻重取舍。这份情,你必须放下......”
自那日司天监事发后,林知夏与江成再未相见。
为大局计,短时间内,林知夏也不会主动去找江成。
这本就顺应了林父林母的期盼。
然而此刻,林知夏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悦,伴随着一股坏情绪,她突然不想解释。
她猛地站起:“若是兄长在,他定不会同逼迫于我!
若无江成相助,仅凭我一人之力,岂能这般轻松救出兄长?恐怕林家早已身陷囹圄。
若无他,我或许在咸州就已殒命,也不可能有机会走到今天。
不论局势如何变,若江成不弃,我必不负他!”
言罢,林知夏径直步出前厅。
她看着低矮的院墙下,刚清出来的空地,心底竟生出一股翻墙遁走的冲动,压抑的情绪久久难平。
江溪云落在她旁边:“想出去?”
陛下的暗卫还盯着这里,就算出去,她也无处可去。
林知夏摇了摇头:“只是...有点想我哥了。”
此时远在数百里之外的永城。
林知行一行人跟着常府运煤船,前日就已抵达码头。
永城毗邻大煤矿区,是京畿一带重要的煤炭集散地。
他们一直跟着那名船长,等到煤船重新装好煤炭,再次驶往汴京时,终于等到了那名送货人。
同样的招式,煤船在驶离码头后,在城郊一处废弃码头停下。
一名男子牵着一长串被绳子捆缚的孩子,如同牲畜般将他们赶上煤船。
林知行一面派人包抄煤船,一面带人紧随送货人前往其据点。
城郊地广人稀,官兵动静太大,是以,林知行还未寻求当地官府协助。
他让暗卫跟上送货人的马车,自己则与宋大等人随后策马急追。
在林知夏思念兄长的这一刻,林知行正循着暗卫留下的记号,埋头于黑夜中疾驰。
腊月寒风,凛冽刺骨。
即便以布巾覆面,仅露出一双眼睛,仍有寒气钻入咽喉,令林知行咳嗽不止。
“林大哥,要不我们找个地方歇歇,天亮后再追。”阿山面露忧色劝道,他与林知行共乘一骑。
话音未落,他神色忽地一凛,赶忙示意宋大停下。
他用力嗅了嗅——空气里弥漫着浓重而又新鲜的马粪气息。
他自马背上一跃而下,夜里黑,之前完全没注意到,道旁的草木被大面积踩踏折断,痕迹很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