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军师被代号卯兔的黑衣人随手提着,黑衣人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哪怕朱军师的父亲是同为十二地支的亥猪,他也不愿轻易撤去遮挡,把自己的样貌暴露在他人面前。
离谒心城已经不远了,接下来的路就得靠着双脚前行。
用屁股想也知道,自己被沈明一剑斩伤的消息早已传回了谒心城,无心那老秃驴定然会想法子在城门口监视,以随时将自己抓捕。
李大牛驻守的那一座城门,是回谒心城的最理想路线,但他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若是从那处城门进入,自己会很危险!
驻足遥遥望向谒心城方向,卯兔在心中思量着该如何进城。
朱军师看着面朝西方眺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一尊雕塑的卯兔,问道:“前辈,咱们是要回谒心城了吗?就这样回去,捕蛇人不会在城门拦截吗?会不会太危险了些?”
冷冷瞥了一眼朱军师,卯兔心中冷笑:瞧瞧,连这傻子都知道!
心中推演片刻,便打算绕过李大牛坐镇的东城门,自北城门而入。
抓起朱军师的后脖领,施展佛家六通之一的神足通,只是向前迈出一步,两人便消失在原地,往谒心城北方而去。
神足通与道家的缩地成寸相似,两人身影在大漠中明灭不定,每一次出现,都是出现在数里,或十数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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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肤白嫩细腻,身材臃肿的男人,身旁站着的是城门尉李大牛,两人一同站在谒心城东门的城楼上。
李大牛脸上满是不耐烦,抱着双臂斜眼睨着身旁男人,无奈道:“朱举,至于吗?有卯兔在还怕你那不争气的儿子出事?再说了,出事就出事呗,再生一个不就得了?非拉着我在这守着,闲的慌?”
这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名为朱举,明面上乃是大业如今的户部侍郎,在朝堂上坚定站在宰相姚璞身后,是姚璞的头号猛将,也被言官称作“宰相钱袋子”。
此外,他还是朱军师的亲爹,暗地里为十二地支中的亥猪,元婴境修士,以他的修为,若是不入朝为官,在大业这一国山水之中,也算得上大修士了。
朱举伸出两根肥腻粗短的手指,撩拨了一下粘在额前的一缕头发,冷哼道:
“说得轻巧,你李大牛无儿无女的是半点不忧心,我老朱可就这么一个独子,他要是出点什么事,偌大的一份家业给谁去?还再生一个,修道之人想要有个后有多难你是一点也不提!老子婆姨都死了多少年了,我他娘的跟谁生去?”
李大牛一脸古怪的回头看了一眼朱举,笑道:
“抱歉抱歉!我都忘了,你这胖子还是个痴情人,这辈子除了你那个婆姨还没有过别的女人,万贯家财都不愿去一趟天香楼,可惜啊,那么好的女子嫁给了你,还生了小王八蛋!”
说起那个女子,朱举的脸上多了些伤心,眺望远方,脸上肉滚滚的五官挤在一起,有些思念亡妻了。
“我答应过他娘,这辈子一定要护好军师这小子,没想到却是把他给惯坏了,每每惹下事跪在我面前,总有决定他娘在暗处盯着我,舍不得下狠手啊!”
看着身旁独自伤感的胖子,李大牛轻轻摇头,说道:
“行了,和我忧愁个什么劲?收拾收拾快滚,你儿子和卯兔绝对不会从我这进城,就以卯兔那个谨慎性子,多半绕道去了!”
“那不行!万一呢?我就搁这守着,那也不去,无心那老秃驴肯定在你这设了埋伏,万一打起来,我得救我儿子才行!”
甭管李大牛说什么,朱举就是不走。
李大牛无奈道:“你待着就待着呗,我还有事要忙,拉着我算怎么回事?”
朱举一脸理所当然道:“你境界虽然低点,打起来也能当个人看,到时候帮我一把啊!”
李大牛:“……”
朱举猜的不错,自打沈明传回消息,他就一直盯着这座东城门,只不过并未有捕蛇人埋伏在此,而是他的阴神守在这里!
卯兔的伤口处还残存着沈明的剑气,只要他敢进入无心禅师阴神的视野,必定要被揪出来!
虽说十二地支中些许人的身份已经被揪了出来,就比如朱举和李大牛,但还有不少依旧藏在暗处。
尤其是卯兔,这家伙狡猾的很,一直以来从未露过马脚,甚至在十二地支私下议事时也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除姚璞以外,并无其他人知晓其真实身份。
朱举怀中的一面小镜子忽然震动起来,这是一面镜花。
向其中注入灵力,镜子表面如一粒被投入石子的湖面,些许涟漪荡漾开来,黑布蒙面的人影跟着显露出来。
“卯兔!老子和丑牛搁东城门等了你好久,你丫的人呢?我儿子哪去了?”
黑布蒙面的正是卯兔,朱举透过镜花一瞧,当即质问起来。
“蠢货!你和丑牛早就在捕蛇人的监视下了,我去东城门送死?守在那的不止是你俩,无心那个老秃驴多半也在,我带着你儿子从北城门附近的一条密道进城了,你俩早点散了吧!”
卯兔对着镜子那边说道,他现在火气很大,因为朱军师的原因,瞧着朱举那张胖脸就烦。
闻言朱举有些错愕:“密道?什么密道,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东西?”
李大牛猜测道:“多半是子鼠那家伙搞出来的,他闲着没事干,在谒心城四处打洞,我都怀疑我家地底下都有他搞出来的洞!”
朱举笑骂道:“这臭老鼠!癖好确实古怪,不过多亏了他打出的密道,我儿子安全回来了!有机会得好好谢谢他!”
卯兔急匆匆切断了镜花的讯号,两面小镜子上不再显示对方的容貌,只剩下了自己身形。
朱举将镜面反转,露出小镜的反面来,这才发现镜子反面有着一只猪首。
这是姚璞送给他们镜花,每人一个,专门用来十二地支内部交流,只要向其中投入灵砂就能使用,就连李大牛这样的纯粹武夫也能用的特殊灵器。
儿子安全回来,朱举浑身上下一阵轻松,转身看着这座繁华的谒心城,又想想伤了卯兔的沈明,感叹道:
“终究是要不太平了啊!大人与杨业的那点摩擦终于是要摆上台面了,咱们兄弟建功立业的时候也要来了!”
李大牛与他同望一处,沉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