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将军——!”
刘征在远处看得魂飞魄散!
此时,他招呼的一众亲卫羯骑,才堪堪赶到!
一众羯骑见主将落马,生死不知,顿时红了眼!
不要命地扑上去,刀枪并举,死死挡住,如同魔神般追杀而来的段文鸯!
几名悍卒拼死将面色惨白、人高马大的王阳,从段文鸯马槊笼罩的阴影下拖拽出来。
“段贼!爷爷……爷爷与你……不死不休……”
王阳被拖到相对安全的后方,犹自挣扎着要爬起来,发出不甘的嘶吼。
刘征慌忙扶住他,看着他掩膊上,那凹陷的甲片,惊讶于段文鸯的巨力,禁不住地胆寒。
“王将军!留得青山在啊!” 刘征急劝。
王阳终究胳膊疼痛,只能任由亲兵拖拽着,远离锋线,与刘征一起在后方心惊胆战地观战。
此时,战场局势已发生变化。
段文鸯虽勇猛无敌,毕竟只有一人。
王阳的一万羯人骑兵数量占据优势,在最初的混乱后,渐渐稳住了阵脚。
鲜卑骑兵开始出现伤亡,渐渐被压制。
段文鸯见状,眼中寒光一闪!他不再与王阳的亲兵纠缠,猛地一拨马头,如同猛虎回头!
马槊狂舞,率领百十名鲜卑勇士,再次杀入羯人军阵深处!
所过之处,人仰马翻!他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唿哨!
听到信号,正在与羯骑缠斗的鲜卑轻骑兵们,如同潮水般纷纷脱离战斗,拨马便向战场两翼狂奔而去!
动作迅捷无比!
“诸位!铁甲阵要出来了!”
刘征在后方看得真切,脸色大变!冲着一众副将、百夫长大吼。
他颇为兴奋,想起自己的“锦囊妙计”,连忙跃马而出,
对一众将官大声嘶吼:“稳住!按昨日定下之策行事!
后军两千骑,速速下马挖掘‘命笼’!
前军八千骑,给本官死死抵住鲜卑铁甲骑兵!不得后退半步!违令者斩!”
他那尖锐的嗓音,在混乱的战场上显得有些滑稽,但传令兵还是立刻四散传令。
军令如山!
后军的两千名羯人骑兵慌忙滚鞍下马。
他们取出铁铲,甚至用大刀、枪头,就地开始挖掘那《六韬》中记载的:
宽五尺、深五尺,足以拦住铁甲洪流的“命笼”壕沟!
然而,想象与现实却是差距极大!
此时正值隆冬,好长时间没下过雨,土块干结如同生铁!
更要命的是,此时客场作战,大部分士兵根本没有金属铲子!
多数人只能用刀、枪挖掘,甚至用木铲挖掘!效率低得令人发指!
“铛!”
一个羯兵用力过猛,刀尖砍在硬土上,火星四溅,刀刃直接崩了个豁口!
“妈的!这地是铁打的吗?!”
另一个士兵用枪杆猛戳,震得虎口酥麻,地上只留下一个白点!
“快挖!快挖!常侍大人有令!违令者斩!”
百夫长们急得满头大汗,挥舞着鞭子抽打动作慢的士兵。
刘征看着前面如同龟爬的挖掘进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而前方负责阻挡鲜卑“甲骑铠马”的八千羯人轻骑兵,此刻正经历着地狱般的煎熬!
王阳的邺城军,从未见过鲜卑人的重甲铁骑!
当那黑压压的、人马俱覆厚重铁甲的“甲骑铠马”,排成紧密阵型,
如同铁墙般缓缓碾压过来时,所有人才真正体会到石虎口中的“刀枪不入”,是何等恐怖!
羯人轻骑兵的枪矛刺上去,只溅起一串火星,最多在铁甲上留下道凹痕!
箭矢射上去,“叮叮当当”如同雨打芭蕉,纷纷被弹开!
而鲜卑重骑的长矛刺过来,却如同捅穿窗户纸!
锋利沉重的矛尖轻易撕裂皮甲,洞穿身体!沉重的马蹄践踏而过,骨断筋折!
战场瞬间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场!
羯人轻骑兵如同麦子般被成片收割!惨叫声此起彼伏!防线摇摇欲坠!
“顶住!给我顶住!后退者斩!”
刘征看得心胆俱裂,声嘶力竭地咆哮,命令督战队上前,砍杀溃退的士兵!
“大人!地太硬了!挖不动啊!等我们挖好,鲜卑铁甲兵早把我们踩成肉泥了!”
几个百夫长哭丧着脸跑回来禀报。
“废物!一群废物!”
刘征气得一蹦三尺高,指着百夫长的鼻子破口大骂,
“《六韬》乃兵家圣典!姜太公的兵书岂会有错?!
尔等休要偷奸耍滑,不肯用命!快挖!再敢推诿,军法从事!”
他那清癯的脸庞,因为愤怒和恐惧而扭曲变形。
百夫长们无奈,只得驱赶着士兵们,像土拨鼠一样疯狂刨地,
指甲翻了,虎口裂了,冻土上只留下浅浅的坑印,离五尺深五尺宽的目标遥遥无期。
就在这要命的关头!
“呜——!”
又是一声穿透战场的唿哨响起!
先前向两翼散开的鲜卑轻骑兵,如同闻到血腥味的狼群,
在段文鸯的带领下,从左右两翼如同两柄锋利的尖刀,猛然回卷!
狠狠插向正在苦苦支撑正面铁甲洪流、又被“命笼”工程,搞得阵型散乱的羯人军阵侧翼!
“完了!”
刘征眼前一黑,差点从马背上栽下去!
段文鸯一马当先!
如同战神附体,马槊所向,挡者披靡!
所过之处,羯人骑兵如同被收割的稻草般,纷纷落马!
在他的带领下,鲜卑轻骑兵士气如虹,攻势凌厉无匹!
正所谓将乃兵之胆!
主将如此悍勇,士卒焉能不效死?
鲜卑骑兵如同打了鸡血,个个奋勇争先!
瞬间就将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羯人骑兵,冲得七零八落,人仰马翻!
后军那两千名还在跟冻土较劲的“工兵”们,一看这阵势,哪里还顾得上挖沟?
再不跑就真成肉泥了!纷纷扛起刀枪,连滚带爬地冲向自己的战马,只想赶紧逃离这片屠宰场!
整个王阳军阵,彻底崩盘!兵败如山倒!
刘征急得满头大汗,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嘶声尖叫:“快!快组装鹿角拒马!挡住铁甲兵!快啊!”
收到命令的士兵,又连忙下马,手忙脚乱地解开绑在马背上的那些削尖的木棍,
叮叮咣咣地,开始现场组装“简易拒马”。
此时,前方的数千羯人骑兵已被彻底击溃,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向后败退!
王阳强忍胳膊剧痛,面色灰败,对着刘征绝望地大吼:“刘常侍!顶不住了!
你那克敌制胜的法宝,到底什么时候能好?!
再拖下去,咱们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