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9,最后一吻
陈叙白你知道王泽是在开玩笑,也没有太在意,只是有些惋惜的说道。
“你凭你的身手留在这里可惜了,不如跟我一起去投奔新四军吧。我在那边有熟人。”
“打住!新四军穷的都快要了饭,你让我去喝西北风啊。”
顾云舒皱了皱眉头,低声责备了两个人一句。
“都少说两句,你们也不怕被鬼子发现。”
当五人的身影终于融入青纱帐般的芦苇荡,远处传来日军军靴的踏地声,惊起一片寒鸦,黑压压的羽翼遮蔽了半边残月。
芦苇丛被江风掀得东倒西歪,月光在浑浊的江面碎成银鳞。
几个人顺利的来到了江边。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巡逻日军突然发现了他们,大声叫嚷着向他们藏身的草丛摸过来。
王泽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攥紧了手中的刺刀。那人举着枪的剪影刚探进视野,他已如离弦之箭扑出,刀刃精准没入对方咽喉。
温热的血溅上侧脸,垂死的呜咽卡在日军喉间,比枪声更惊心动魄。
顾云舒死死捂住身旁孩子的眼睛,陈叙白疾步上前按住抽搐的尸体。
王泽夺过仍带体温的步枪,刺刀寒光映出他紧绷的下颌。
江水拍岸声里,远处岗哨传来喝问,他将子弹上膛的金属撞击声压得极轻,却像惊雷般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快走,我断后。”
江边早有一条小船偷偷的隐藏在芦苇里,驾船的船夫全身披满蓑衣。
船夫在看到陈叙白的时候急忙喊道。
“快上船!你们被鬼子发现了。”
探照灯的光束如惨白巨蟒,突然撕开江边的夜幕,将几人的身影钉在泥泞滩涂上。
日军尖锐的嘶吼声瞬间撕碎了江水的呜咽,\"八嘎!\"的怒骂混着子弹破空的尖啸,从三个方向包抄而来。
芦苇荡被铁蹄踏得东倒西歪,刺刀寒光在夜色中连成狰狞的网。
王泽猛地将顾云舒按进土坑,新抢来的步枪喷出火舌。
陈叙白反手抽出匕首,把两个孩子护在身后,染血的绷带在剧烈动作中崩开,渗出的血珠滴落在颤抖的小手背上。
顾云舒摸出藏在衣襟的手枪,枪柄上还留着体温。
\"你们快上船!\"
话音未落,一发子弹擦着她耳畔飞过,炸起的碎石在脸颊划出红痕。
滩涂上炸开的泥花中,五道身影跌跌撞撞地扎进黑暗,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死神逼近的鼓点。
木船在浪涛中剧烈摇晃,陈叙白一手死死攥住船舷,一手将两个孩子护在身下。
船篷帆布被流弹撕出破洞,月光漏进来,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阴影。
听见身后密集的枪响,他猛然回头,看见顾云舒正被王泽护着在礁石间躲闪,日军的探照灯光束如蛛网般笼罩四周。
“云舒!快上船!”
他的嘶吼混着江水轰鸣,染血的绷带在夜风里狂舞。
“这里还有最后一个位置!”
船工急得直跺脚,催促着开船,陈叙白却将腰间的匕首狠狠插进船板。
“再等三秒!”
飞溅的木屑落在孩子惊恐的脸上,他却死死盯着岸上那个被硝烟笼罩的身影,眼睛里燃烧着近乎绝望的焦急。
子弹擦着礁石炸开碎石,王泽猛地扣住顾云舒的手腕,指腹碾过她掌心的伤口。
江风卷着硝烟掀翻她的发簪,凌乱发丝间,那双琥珀色瞳孔里映着他染血的脸。
\"上船!\"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要撕碎喉咙,另一只手已经推着她往船的方向踉跄而去。
顾云舒反手攥住他的袖口,旗袍盘扣崩落,露出颈间因挣扎泛起的红痕。
\"那你呢?!\"
话音未落,王泽突然狠狠将她拽入怀中,带着硝烟和铁锈味的吻重重压下来。
她的睫毛剧烈颤动,尝到他唇角伤口的血腥味,腰间是他几乎要将人揉碎的力道。
\"这回他妈死也值了。\"
他贴着她耳畔喘息,温热的气息混着子弹呼啸,在她颈间烙下滚烫印记。
最后一推的力道带着决绝,看着顾云舒踉跄着跌进摇晃的木船,王泽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王泽转身举起步枪,枪口喷出的火光照亮他染血的侧脸,身后潮水般涌来的日军身影,终究没能追上那声淹没在江涛里的轻笑。
王泽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混着铁锈味的尘土灌进鼻腔。
他下意识去摸肿痛的额头,却触到卷曲的短发——本该顺滑的黑发不知何时变成了细密的小卷。
指腹摩挲着陌生的深褐色皮肤,喉间发出破碎的气音,这才惊觉声带像被砂纸磨过,发不出任何完整音节。
床板吱呀作响,他低头看见枕边那把AK47泛着冷光,枪身凹陷处还沾着暗红血痂。
二十平米的铁皮屋里挤满了赤脚蜷缩的身影,浑浊的煤油灯在墙上映出扭曲的影子。
角落里,一个抱着啼哭婴儿的女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用他听不懂的土语急促说着什么,布满针眼的手背颤抖如筛糠。
铁皮屋顶传来密集的弹孔声,有人猛地扑过来将王泽压在身下!子弹穿透金属的尖啸声中,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
压着他的青年胸口绽开血花,涣散的瞳孔正对着王泽惊恐的双眼,染血的手指还死死攥着半块发霉的面包。
屋外传来轮胎摩擦声,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刺破夜幕,王泽颤抖着握紧枪柄,发现自己的食指竟自然地搭上了扳机——仿佛这具身体早已习惯了杀戮。
铁皮草棚的残片在气浪中翻飞,王泽屈身翻滚时,步枪枪托已精准抵住肩窝。
灼热的弹壳擦着耳畔坠落,他甚至未及思考,便已凭借某种肌肉记忆侧头避开流弹,枪口如毒蛇吐信般锁定百米外的皮卡。
三发点射撕裂挡风玻璃,司机额头爆开的血雾在阳光下划出猩红弧线。
“左边!”
喉间溢出沙哑气音,王泽自己也为这突如其来的警告惊愕。
但身体比意识更快,他旋身将枪管探进草垛缝隙,连续扣动扳机的节奏如同心跳。
敌人倒地前瞪大的瞳孔里,倒映着他自己陌生却凌厉的侧影——深褐色皮肤上溅满泥浆与血点,手指紧扣扳机的力度稳得像台精密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