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李瑜便寻了个机会,私下觐见皇帝赵翊。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
赵翊的神色比昨日缓和了许多,但眉宇间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郁。
案头正放着肃王那封言辞恳切、请求即刻就藩的奏折。
“这小子,倒是学聪明了些,只可惜太晚了。”
赵翊将奏疏递给李瑜,表示他不会再把辽东和甘肃这样的地方给肃王,这小子不是想呆在京城?
那就留下来,待一辈子得了。
他老子有的是钱,不缺这小子一口饭吃。
李瑜看完奏疏后,只觉得这小子也算是有几分脑子。
“肃王殿下自请就藩,其心可鉴,或许陛下真的可以考虑考虑,不枉费肃王一身好功夫。”
赵翊闻言抬眸看他:“爱卿有何高见?”
好功夫枉费了不可怕,就怕他好功夫都用来对付自家兄弟了。
“臣愚见。”李瑜缓缓道:“或可考虑南方边陲,譬如云南地远偏鄙,足以使殿下远离朝堂是非。”
“且听闻毗邻之交趾,近来常有纷扰其境内有良港颇具价值,或可令肃王殿下镇守云南相机而动。”
“若能为国朝在南方开一扇窗,拓一片土亦是功劳一件。”
“如此既全了陛下父子之情,又予殿下一条为国效力之路,或可平息非议,亦全了陛下与肃王的父子之情。”
真闹到圈禁这个地步,那可是不好看啊。
流放就流放到琉球等地方,被人监视起来发挥不了什么价值。
赵翊闻言沉吟不语。他手指摩挲着肃王的那份奏折。
目光复杂。
他确实不想对老二赶尽杀绝,尤其肃王已经主动请辞,态度摆得足够低,直接圈禁显得他当老子的太过冷酷。
如了他的意思吧,又恐生出后患。
李瑜这个提议,确实提供了一个看似两全的思路,远远打发到云南去可以眼不见为净。
顺便画个拿下交趾的大饼,让肃王有点事情和念想可以做,彻底对东宫没了觊觎之心。
他也还可以是个慈父……
良久,赵翊缓缓点了点头,声音听不出情绪。
“云南……交趾……嗯,倒是个去处,此事朕知道了。”
这便是默许了。
又过了两日,再次大朝会。
果然仍有不死心的大臣,或许是得了肃王那边某些人的暗,示或许是自己还想搏一把拥立之功。
再次旧事重提。
言辞激烈地请求皇帝废黜太子,明立肃王为储。
甚至暗示皇帝若再犹豫不决,恐伤天下臣民之心。
这一次,赵翊没有再沉默或拖延。
他猛地一拍御案,直接勃然大怒、龙颜震怒。
痛斥这些大臣结党营私窥探皇位,离间天家父子感情。
其心可诛!
他直接将昨日还夸赞勇武刚毅的肃王赵昀宣上殿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骂得狗血淋头。
骂他恃功而骄,骂他不安本分。
骂他暗中指使朝臣逼宫,骂他私底下和大臣结党营私。
“你是不是早盼着朕死了,你大哥死了你好来坐这个皇位?”
“啊?”
“从小你就心眼子最多,数次三番仗着你大哥让着你给他使绊子,他替你挨了多少顿打。”
“如今看你大哥落了难,你竟然就迫不及待要取代他?”
啊?
皇帝越说越怒。
最后竟佯装要立刻下令,将肃王永远圈禁在肃王府严加看管。
赵昀跪在殿中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他没想到父皇这点体面都不肯给他,这时候还要羞辱自己一顿。
而那些方才还在慷慨陈词,支持肃王的大臣此刻也吓得魂飞魄散。
跪倒一地,面面相觑。
前几日陛下不是还说,肃王殿下贤孝有佳的吗?
怎么今日就忽然变脸了?
是不是他们太着急,引起陛下的反感了?
眼看肃王就要被拖下去之时,李瑜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出列了。
“启禀陛下,肃王殿下虽有错,但多年军功属实且已知错,恳请陛下念在父子之情,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紧接着又有几位,事先或许得了李瑜和吴景诚暗示,或许是真的觉得皇帝盛怒之下处置皇子过于严厉的大臣。
也都纷纷出列为肃王求情,觉得肃王怎么说也给太子当了肉垫子,陛下这么做实在是过分了。
何况陛下能坐上龙椅,其中也有这位肃王的功劳不是?
赵翊的盛怒,在李瑜等人恰到好处的求情下,似乎稍稍缓和了一些,他背着手来回走了几个圈儿。
“老二,云南你去不去?”
听到云南这两个字,寇朋觉得皇帝这是异想天开了。
他用笏板挡住嘴巴,和李瑜道:“肃王殿下甘肃都不可以去,怎么可能愿意去云南?”
那还不如圈禁起来呢,在京城没有自由但是还可以享受啊。
肃王肯定选择圈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