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远抿抿唇不吭声,他确实不该管这些闲事。
可是,他姐姐就只有这三个孙子。
争权夺位的事情他不管,可一旦和性命攸关他便坐不住了。
“子璇,父母子女之间常有偏心,所以陛下当年要起兵我理解,肃王一时想差了我也明白。”
“他也不是真的想要帝位,只不过是太想得到父母的关注,若是他再狠些……太子何止只是瘸了腿?”
皇位之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父母之心永远都是偏的。
今日的肃王殿下和当年鲁王殿下有何不同?
当年鲁王殿下就藩去,也曾哭诉父母待他不如大哥亲厚。
“可这和咱们没关系啊。”李瑜表情微微有些不耐烦,甚至还有些排斥:“和肃王保持距离才是咱们该做的。”
“我说顾国公,您这是准备建个庙让自己成佛啊?”
赵昀这小子是有军功在身的,只要放出去稍不注意就得搞事。
看太子那个精神头,万一哪天早早地把自己气死了。
皇帝也跟着死了。
主少国疑,赵昀再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起兵。
呵!
那他李瑜岂不是成了下个范承远?
虽然顾明远是皇帝的舅父,肃王太子名义上也得叫一声舅姥爷。
但据李瑜所知,这些年皇家那些人可没把他当回事。
头几年过年宫宴还记得叫他,后来李瑜就没在宫里见过他。
顾明远神色有些复杂,带着几分苦涩还有固执。
“若是您的姐姐早逝,她的后人为了争家夺产打得头破血流都是小事,若是危及性命你这个舅舅管不管?”
他何尝不知道李瑜话中的道理?
他这早已不想再卷入任何是非,只想离赵家人远远的。
可是……
李瑜张张嘴:“……可是这不是简单的争家夺产。”
他瑛姐的孩子若真有这天,确实不可能冷眼旁观。
可他瑛姐又不是皇后,生的外甥也不是皇子啊。
若是皇子,他想管也是有心无力啊。
顾明远的声音带着疲惫:“我并不觉得肃王是多合适的储君人选,他性子太急太傲了。”
“就像一把未经打磨的刀,容易伤人也容易自折远不如太子稳重,可是你我都清楚。”
“平日里他或许念及父子之情,可一旦触及皇权,他……他当年是如何对待……今日也未必会手软。”
就算是圈禁。
将意气风发的皇子圈禁起来,他又能活多少年呢?
李瑜:“……你这个舅舅,当的比亲爹亲妈还上心呐。”
李瑜知道他是害怕,和兴安帝同样的命运会降临在肃王身上。
害怕姐姐仅存的三个孙儿,最终落得个自相残杀的结局。
良久,李瑜叹了口气。
虽然他觉得非常不理解,但同时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就是交趾那边,好像有个港口挺不错的是吧?
李瑜点了点头:“近来交趾貌似有些不老实啊。”
兵部上了几次奏疏说什么,交趾那边的人明面上对大雍俯首称臣,实际上却试图蚕食大雍边疆。
见顾明远满脸的迷茫,李瑜道:“肃王到底是陛下的亲生子,和兴安帝那种侄子是不一样的。”
“南方烟瘴之地,虽看似艰苦却也天高海阔。”
“听闻……交趾那边近来不甚安稳,或有机遇也未可知。”
“我会劝一劝陛下,至于陛下是否答应便得另说。”
若是嫌弃的话,那就另请高明吧。
顾明远知道自己去说了没用,所以才会冒险来见李瑜。
李瑜是陛下近臣,他都没法子谁还有法子?
交趾,貌似也不错。
他那个外甥或许不想杀子圈子,但肃王绝不能留在京城,甚至不能留在富庶或战略紧要的内地。
流放、圈禁都是选项。
但李瑜这个去处似乎是更好,云南这个地方本就偏远,想打回京城来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若是肃王可以为国拓土,倒也真不为失是另一条出路。
只不过他们觉得是机遇,在别人看来便是流放了。
“今夜,我从未曾来过。”
顾明远重新披上斗篷,帽檐压下遮住了面容。
“多次麻烦了你,将来若有帮得上忙的我……”
李瑜抬手打断了他:“不必多言,雨大路滑,国公爷慢行。”
年纪也不小了,谁知道你还能活多少年。
还是省省吧,少来他家就算是答谢了。
顾明远闻言顿了顿,最终还是啥也没说拱手离去了。
他如今除了在宫里那些耳报神,貌似还真没什么值得李瑜在意的。
何况这么多年了,他不信李瑜在宫里没自己的人。
就是不知道都有哪些,他至今竟然也没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