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外都陷入了安静了。
不,只是室内,室外的人们仅仅是各回各屋罢了,也许再过五六分钟,就有人忍受不了酸臭去浴室洗澡。
霍知也连饭都忘了吃了,怔怔看着徐一流,半晌后又去看季衔星:“真的假的……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吗?不是啊,如果,如果说系统给我们的数据是假的,那,系统的目的是什么?”
她们不是被系统“雇佣”的清洁工吗?
她们被召集进任务,就是被迫给系统打工啊。
假如系统给她们的信息是假的,那系统到底想做什么?
季衔星说:“清除污染物,这个目的从始至终都应该是不变的,系统最初让我们成为清洁工就是为了这个。假设我们最初接触的系统为原系统,系统背后有着我们不知道的存在,那么,原系统的目的应该还是让我们清除污染物。”
霍知也一时糊涂:“那系统为什么要给我们假信息?”
“我来说吧。”徐一流右手伸出两根指头,“这是原系统,这是我们。”
代表原系统的食指抵着代表她们的拇指:“原系统驱使我们做事。”
她又举起左手,伸出一根食指,压在右手的食指上:“有另外的东西,阻碍了原系统……看作计算机的话,就是数据紊乱。”
霍知也明白了:“也就是说,有东西侵入了系统,在系统给我们提供的数据上动了手脚。它是想让我们无法通关任务?”
季衔星说:“没这么直接。”
她站起来,走到徐一流旁边抓住她的左手,拽着她的食指说:“这个东西可以影响系统给我们的信息,说明它就只能做到这种地步。”
徐一流被她一拽,忍俊不禁:“没错,如果它更强一点,从刚开始就该误导我们,比如改变我们视角里别人的样子。甚至说更直接的,直接把我们丢到某个虚无空间,饿死得了。”
季衔星松开她:“它改变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份数据,称号尚且能够使用。但我发现,任务内容有意迎合了这份改变。”
徐一流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什么意思?”霍知也问的声音愈发小了。
她本来就不是个胆大的人,尤其害怕隐藏在黑暗中的未知,如今出现了她认知之外的新东西,她便不可避免地感到恐惧。
季衔星站着,她们坐着,季衔星俯视她们道:“它改变了清洁工的人数,伥鬼们引导我们污染物就在我们之中,你说,它是想做什么?”
霍知也油然而生一种惊悚:“让我们……自相残杀?”
是啊,只要她们认为清洁工之中存在污染物,那么她们就会为了找出这个污染物不断地杀人。
给徐一流杀人权力是第一步……
季衔星忽然拽徐一流的衣服:“不好,你今晚就得解决污染物。”
“嗯?”徐一流正在心里逼问系统,可系统这会儿呆若死鸡,无论她怎么说,都不吱声。
霍知也还沉浸在震惊之中:“现在吗?”
季衔星攥紧徐一流的衣服:“让我想想。”
条件都摆在她面前了,她没必要再说多余的话。
“我记得你说过,你和盛莫第一个任务是个商场。”季衔星眼眸漆黑如墨。
徐一流秒懂她的意思,调侃道:“这么急?”
季衔星在裤子口袋里摸了摸:“再不急,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啊?”霍知也着急地抓头发,“你们说的啥啊?我受不了了我脑子笨行了吧!”
徐一流接过她递来的东西,算了算自己还可以用几次【指鹿为马】,心一梗。
早知如此,就不变那个荧光粉了,现在就剩一次:“你问她吧,实话说,我也不知道。”
“单声给了她杀人的权力。”季衔星说,“如果说系统背后的东西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也就是死更多的清洁工,那么,单声只会给徐一流一个人这个权力吗?”
也许今天不会给第二个人,但她们赌不起。
所以必须在今夜,解决所有的事情。
霍知也咬咬牙:“不杀污染物,一六就有可能死,是吧?我知道了,好了好了,快跟我说该怎么做?”
徐一流莞尔,就连不苟言笑的季衔星都露出了一丝柔和。
这就是霍知也最大的优点,想不到的努力尝试,不能做的不去做,需要做的毫不犹豫地执行。
即使是个笨蛋,也不会让人心烦。
……
单凉月端着干干净净的餐盘,将餐盘举起来,看着隐约的倒影发呆。
徐一流怎么还没回来?
晚餐没有豆腐,她不喜欢。
希望明天有。
……
骆重欢蜷缩在床上,她顾不得天气炎热,紧紧裹着薄薄的被子,在心中默念:下一个不要是我,不要是我,不要是我……
在发觉这反而加重了自己的恐惧后,骆重欢吸了吸鼻子,逼自己想别的:我一定能活着出去的,我一定能活着出去的,我一定能活着出去的……
但就算她已经拼命地不去想不吉利的事,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人依旧不知道从哪个记忆角落冒了出来。
有洁癖但是事必躬亲、会监督她做错题本的学委,班里那个嘴有点大、性格温和好说话的女生,经常抢着回答老师问题却总是回答错的小杉。
老师说她们在公园出去玩的时候出意外死了,不管同学们再问,得到的说法依旧只有这一个。于是同班同学为她们惋惜,有甚者哭泣,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噩运会降临到身边的人。
只有骆重欢知道,她们才不是出意外死了。
她们是被系统卷入任务,在任务世界被污染物、伥鬼,又或者是某个清洁工杀死了。
也许进了任务就注定会有这一天。
起初的骆重欢听到她们的死讯没有实感,还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我才不会成为她们中的一员,我应该是那个被选中的人,就像看过的热血动画片主角。
直到她第一次接触甲级任务。
……
“只有我们三个,人不够。”楼梯口,季衔星这么说,“按昨天的时间来看,还有十分钟所有人都会产生困意,但这困意是可以克制的,假如你有意。”
她昨日就为了验证这一点,确保她们可以吃饭补充体力,抓破了大腿肉……也许这就是污染物选中她的原因。
总之,结论就是,不需要太多的疼痛,只要加强【不能睡觉】这个念头,就足够可以维持清醒。
第一夜污染物只要聪明一点,选取所有人意志力最薄弱的后半夜动手,就能轻而易举得手。
季衔星快速说:“就按十分钟来算,你觉得除了我们之外,你能不能再找一个帮手?”
徐一流脑海中首先闪过的人选是骆重欢。
那个染着红发、面板数据还不错的高中生。
她说:“……”
……
“咚。”
很轻的一声,有些熟悉,熟悉得像是幻觉。
接着,是窗户被打开的声音。
骆重欢艰难地睁开眼睛,在心里默念:是幻觉,是幻觉,是幻觉……
被月光照射的房间中,她看到一张悬浮的童脸。
……
“单凉月,这就是你要做的事情。”
徐一流看着手环:“等出去了,我请你吃全豆腐大餐。”
还是不选骆重欢了。
如果那小孩出任务后没死的话,再把人招过来培训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