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见气氛尴尬,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嫂嫂,许......许氏母亲年纪大了,觉得闷,出去逛逛,又或者是打听错了,母亲是去附近的寺里求神拜佛去了。”
“姑母又何必再解释,祖母现在一心扑在三房身上,早晚会后悔的。”
刘芸娘也很生气,三房那边居然会带着季老夫人离开京城。
季夫人沉默不语,时不时看向门口动静。
渐渐的已是晌午了。
却迟迟没传来消息,季夫人掌心不自觉攥了汗,派人再去打听。
刘芸娘自告奋勇道:”母亲,我亲自去吧。”
她正好也等的有些焦急,顺势看看丈夫金榜题名。
不等季夫人开口,刘芸娘已经提着裙出去了。
二夫人见季夫人皱眉,赶紧解释:“这丫头肯定是担心长蘅,嫂嫂,回头我私底下说说她。”
季夫人摇头,抬起手摸了摸眼皮:“今日不知怎么,心里不踏实,罢了,再等等吧。”
...
京城放榜,陆恒负责四周的治安。
长长的一串榜单悬挂在宫门口昭示栏上。
榜前人挤人。
背后却又是数十辆马车,里面都是女眷,纷纷翘首以待,等着自家兄弟能有个好名次。
学子们争前恐后在一串串名字里寻找。
“哎哎哎,我中了,中了三十五!”
“恭喜恭喜啊。”
“张兄弟,你在第二十,恭喜。”
找到自己的名字的人,兴奋的手舞足蹈。
没找到的耷拉着脸,被同行人安慰:“下次再战。”
“也只能如此了。”
“可惜了,没进前十。”
有人惋惜,有人懊悔,有人兴奋。
众人姿态均有不同。
季长蘅一袭月牙白长衫站在了不远处,看着眼前人潮涌动,眉心微微动。
“大少爷,要不要进去瞧瞧?”侍卫问。
季长蘅手握折扇,指尖略发白,语气沉稳:“再等等。”
“大公子要等谁?”侍卫好奇。
季长蘅的视线环视一圈,终于,看见了熟悉的人影。
今日方家嫡子也在科举名单之列,他还在考场见过方公子方逸。
方逸急忙跑来,身后还跟着方荼。
他上前:“逸表弟。”
方逸停下脚步,看向了季长蘅:“表哥看见了名次?”
“刚来,还未看。”
闻言,方逸却是早就等不及了,恨不得拨开人群,伸长了脖子。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他问。
“祖母找了个大师算卦,非要吉时才肯放我出来。”方逸解释,一边打发了小厮赶紧去看。
小厮麻溜钻进人群,
季长蘅又看向了方荼,方荼喊了句表哥,拉开了些距离。
季长蘅淡淡嗯了声,目光错过方荼,看向她背后的马车。
没看错的话,那就是公主的马车。
帘子撩起
果然是乐晏下来了,方荼一脸警惕的看着季长蘅,连连后退对着方逸说:“大哥,我在旁边等你。”
方逸心不在焉地挥挥手表示知道了,迫不及待的拉着季长蘅去看榜。
方荼转身拉着乐晏后退到了人少的地方。
今日是乐晏第一次看见放榜的热闹,有人欢喜有人愁,只顾着看热闹,她压根就没发现季长蘅也在。
“往年都是父王和几个太傅一同商议,钦点前三甲,今年可不是。”
乐晏翘唇:“是文官百人盖上了试卷题,写上编号,盲选出来的,也是防止有人作弊。”
听她说的新颖,方荼想了想,疑惑:“一个人的字迹是做不了假的,万一考官认出来相熟学子的字迹又该如何?”
乐晏十分坚定地摇头:“科举结束当天,所有卷子都在禁卫军手上,再找百余人重新誊写试题,直到放榜后,这些誊写的人才被放出来,这场科举,无关家世,只看文章,绝无可能舞弊!”
话音刚落忽听方逸十分激动道:“前八名,我竟是前八!”
方逸对这个名次十分欢喜,就连方荼听了也跟着笑:“我刚才好像听见大哥的声音了。”
不一会儿就看见方逸挤出人群,对着小厮吩咐:“快回府报喜。”
“奴才这就去!”小厮兴奋的拔腿就跑。
乐晏笑着恭喜方荼。
咚咚咚!
锣鼓喧天,前三名的榜单来了。
赫然字迹都比墙上的大了许多。
两位官兵展开,贴墙壁上让人观看。
“状元郎竟是戚公子!”
“戚琏?”
“戚琏高中榜首第一!”
状元郎的名声迅速传播开来。
季长蘅瞬时呆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盯着戚琏两个字。
咚!
一颗红绣球砸在了一名男子的头顶上。
众人欢呼。
被砸中的人正是戚琏,身穿粗布衣衫,面容坚毅,一手拎着红绣球,激动不已。
四周全都是恭贺。
戚琏的正对面就是季长蘅,两人对视,一个脸上露出温和笑容,一个面色铁青,随时都要爆发。
“季表哥,你是第五!”方逸忽然看见了季长蘅的名字。
众人簇拥着戚琏的同时,还不忘神色怪异的看向了季长蘅。
放榜前一个月,人人都以为状元会是季长蘅。
谁能想到他仅是第五,连前三甲都没进。
季长蘅站在那,看见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宛若被人狠狠打了巴掌,又将脸面扔在地上狠狠践踏。
“大公子,这会不会是弄错了?”
“会不会是......”小厮欲言又止,季长蘅拔腿往回走,疾步匆匆来到了乐晏这边,几步之远,他沉声:“知你厌恶我,我寒窗苦读十几年,科举不是儿戏,你不该仗着身份胡作非为,篡改名次!”
他不信一个穷的连衣裳都买不起的男人,会高中状元!
更不信自己连前三甲都没进。
乐晏直勾勾的看着戚琏被榜下捉婿,太尉亲自扣他,想要当场订下婚约,戚琏没见过这个场面,被吓得不轻。
正看热闹呢,谁料被人挡住了视线,还莫名挨骂。
乐晏蹙眉,不禁气笑了:“我才没这么无聊!”
“可太傅明明夸我的文章极好!”
“那篇文章不是季老太爷所写,你不过誊写,怎能据为己有?”乐晏反问:“此次科举试题,是主审官亲自封印,无人知晓是谁,由百官亲自拟选,怎么可能做假?”
被人质疑,乐晏有些气不过。
这人明明自己没本事,还到处怪人。
话音落一旁也有参与投票的审官道:“公主所言确实如此,此次科举就是为了公平公正,绝不可能泄漏。”
“稍后前三甲的试题会展示,季大公子若是不服气,可以对比。”
这大人的语气多了几分轻蔑:“今日科举的,哪个不是寒窗苦读十几年?戚琏科举前一日,还在埋头苦读,论努力,戚琏也不逊色。”
被怼的无话可说,季长蘅仍不肯相信这个事实。
他深深地盯着乐晏。
乐晏被看得不耐烦了,正要喝斥,却见一名红衣女子来到了跟前。
“夫君怎么在这,可让我好找。”
刘芸娘喘着粗气,步步上前,脸上挂着笑,等看见乐晏时慌忙行礼:“见过公主。”
乐晏烦躁的摆摆手,转身拉着方荼上了马车。
季长蘅脚下步子轻挪,被刘芸娘结结实实挡住了,她笑着问:“夫君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去?可曾看过......”
看着刘芸娘一张勉强称得上清秀的脸庞,发鬓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的缘故,已有了散乱,两支金钗摇摇欲坠,配着一身红衣,怪异又难看!
偏她还仰起头,露出被汗水浸湿的脸庞,混合着脂粉,季长蘅心情更烦躁了。
“谁让你来的?”他怒了。
刘芸娘脱口而出:“是母亲,担心你会被榜下捉婿,让我来看着你。”
看着季长蘅阴沉脸色,刘芸娘逐渐感觉不对劲,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消失了,回头看时,只见一个陌生男子胸口挂着大红花,被人围着。
许多人朝着那人说:“恭喜状元郎!”
“恭喜啊!”
“恭喜常太尉得了个状元郎女婿!”
见此情形,刘芸娘就是再傻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张张嘴,看向了季长蘅。
季长蘅却恼羞成怒转身离开。
“夫君。”她追。
马车晃动,乐晏并未受影响,一眼不眨的看向了榜下捉婿的热闹。
“常姑娘今年十五岁,长的娇媚可人,脾气也好,太尉能亲自来捉婿,十有八九就是早就看上了戚琏。”
方荼飞快地说起八卦,聊着聊着她又看向了身后季长蘅离去的方向,欲言又止。
她也不明白,记忆里的表哥沉稳大度,办事得体,怎么会这般钻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