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莱恩老爷子的声音穿透面包店暖融融的甜香,带着不容置疑的召唤意味。弗拉兹和小雀对视一眼,只得放下刚收拾一半的杂物,匆匆下了吱呀作响的老楼梯。
“法莱恩先生,什么事这么急?”
法莱恩,那位须发皆白、眼神却锐利如鹰的精灵老法师,正站在面包店门口,捋着他精心修剪的胡须,下巴朝隔壁紧闭着门的珠宝店努了努。“里面,来了个奇怪的家伙。”他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熟门熟路的,也不打招呼,直接就进去坐着了,点名要等你,弗拉兹。”
“等我?谁啊?”弗拉兹一头雾水,最近麻烦事够多了,他可不想再节外生枝。
法莱恩挑起他的眉毛,用一种“你小子装什么蒜”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弗拉兹:“我怎么知道是谁?你那些神神秘秘的朋友还少吗?瞧着挺年轻,派头倒不小。”
“是男是女?”弗拉兹下意识地问。他脑子里飞快闪过几个身影:被禁锢在艾利维利的伙伴们显然不可能;远在雄鹿郡的洛斯女爵士?不太像她的风格;难道是……
小雀在旁边小声嘀咕,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弗拉兹耳朵里:“熟悉的客人?如果是女性的话……镜老板这是在期待谁来呢?”她眨巴着大眼睛,带着点促狭的好奇。
弗拉兹被她问得一噎,脑海里瞬间像走马灯似的掠过几个倩影:活泼话痨混血龙女琳恩,她那头耀眼的黑绿相间发丝仿佛还在眼前晃动;然后是艾利维利法师塔里,被永久牢笼静止的伙伴们——布莉兹塔沉静坚韧的目光,颂如夜刃般锐利的身影,露提露雅那带着魅惑的微笑……但这些念头刚升起就被现实无情掐灭。不可能是他们。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悄然划过心头。
见弗拉兹沉默着没回答,表情还有些微的恍惚,法莱恩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想什么呢!是个男的!一个白头发的帅哥,看着挺精神,就是眼神……啧,有点太‘亮’了,不像个安分的。”
白头发帅哥?
弗拉兹瞬间了然。这描述指向性太强了——圣教国的教士,银枭。那个在花园乐土并肩作战过,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笑容的年轻教士。他怎么会找到橡木街来?还指名道姓等自己?
“哦,是他啊。银枭。”弗拉兹点点头,示意法莱恩和小雀跟上,“进去看看。”
推开隔壁珠宝店那扇镶嵌着彩色玻璃、擦拭得锃亮的橡木门,一股混合着抛光剂、天鹅绒和稀有金属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店铺内光线柔和,玻璃柜台里陈列着各式珠宝,在魔法灯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在店铺深处,隔开的一个用作接待贵宾的小小会客室里,银枭果然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铺着深红色绒布的圆桌旁。
他今天没穿圣教国标志性的教士袍,而是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猎装,衬得他那头标志性的银发更加耀眼,已经背负在身后的那柄长枪。看到弗拉兹等人进来,他立刻站起身,脸上绽开热情洋溢、极具感染力的笑容,动作麻利地抽出几张雕花木椅。
“弗拉兹!小雀姑娘!还有这位想必就是橡木街的定海神针,法莱恩先生了?”银枭的声音清亮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恭维,“快请坐!打扰各位了,实在抱歉,但我刚回来,一打听到你们的落脚点,就迫不及待赶来了。”
三人依言围着圆桌坐下。法莱恩显然对这位“圣山来客”保持着审慎的好奇:“银枭教士?不知找弗拉兹何事?还这么急?”
银枭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换上一种混合着关切和钦佩的神情,目光灼灼地看着弗拉兹:“我刚回到圣山,第一时间就去找了雷腾大哥。从他那里,我听说了你们在灯塔……惊心动魄的遭遇。”他微微摇头,语气沉重,“为了朋友,甘愿承担风险,甚至不惜加入圣教国……弗拉兹,这份情谊和担当,实在令人动容!诺德先生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位心存善念、却被长久误解的古老存在,能得你们相助脱困,当真是苍天有眼!”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情绪价值直接拉满,马屁拍得既响亮又不露痕迹。弗拉兹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摆摆手:“没那么夸张,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他简单扼要地把在灯塔营救诺德、遭遇哈斯娜、被迫加入圣教国的事情说了个大概,隐去了哈斯娜回溯时间逼供的恐怖细节和诺德被迫立下的血誓。
法莱恩听完,花白的眉毛拧在一起,他捋着胡须,目光在弗拉兹和银枭之间转了转,带着明显的忧虑:“加入圣教国……弗拉兹,这对你个人或许是条出路。只是……”他欲言又止,显然顾忌着银枭的身份。
弗拉兹明白法莱恩在担心什么——他“镜先生”的身份和橡木街的鉴定业务。他看向银枭,坦然道:“法莱恩先生不必顾虑,银枭是自己人。在花园乐土对抗恶魔领主时,我们就并肩作战过。他知道我就是‘镜先生’。”
听到弗拉兹的亲口确认,法莱恩明显松了口气,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舒展了一些。他不再遮掩,直接说出了心中的忧虑:“既然银枭教士是自己人,那我就直说了。弗拉兹,你加入圣教国出任教士,这身份自然尊贵了。可你这‘镜先生’的鉴定招牌怎么办?你这一走就是十天半月,甚至更久,那些预约排到几个月后的客人怎么办?再好的金字招牌,也经不起这么晾着啊!人气散了,想再聚起来可就难了!”老法师的语气里满是心疼和不舍,橡木街能有今天的繁荣,“镜先生”这块招牌功不可没。
银枭一直在安静听着,此刻适时地插话进来,脸上带着安抚人心的笑容:“法莱恩先生,您先别急。这正是我要带来的好消息之一。”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点,带着点分享秘密的意味,“雷腾大哥虽然还有重要任务在身,暂时无法离开圣山,但他心里一直记挂着弗拉兹。他已经暗中做了安排。”
“哦?”弗拉兹和小雀都竖起了耳朵。
“首先,关于弗拉兹在圣教国的职务。”银枭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一点,“雷腾大哥已经斡旋好了,弗拉兹会被分配到‘行动部’。”
“行动部?”弗拉兹对这个名字很陌生。圣教国的机构盘根错节,他之前接触的多是白衣杜兰、紫衣万、黑衣罗杰斯这些具体人物,对部门架构并不清楚。
“对,‘圣教国特别行动调查研究部’,”银枭清晰地念出全称,“简称行动部。直接隶属于紫袍教士万先生的管理。主要职责嘛,”他顿了顿,解释道,“就是负责处理圣教国全境范围内发生的各种‘非常态’事件。比如某个村庄突然出现诡异的魔法瘟疫,某个矿洞深处传来不明生物的低语,或者某座废弃古堡闹鬼扰民之类的。需要实地调查、收集信息、分析成因,必要时采取一些‘非战斗’性质的干预措施。”
他特意强调了“非战斗”三个字,继续说道:“这个部门的性质决定了它大部分工作都在圣教国本土进行,基本不会涉及死界那种高危位面,更不需要卷入国与国之间的复杂纠纷。而且,”银枭脸上露出一个“你懂的”笑容,“雷腾大哥特意把弗拉兹安排进了行动部里目前最清闲的一个小组。这个小组主要负责一些……嗯,算是‘温和调研’吧?比如核实偏远地区上报的所谓‘神迹’是否属实,或者调查一些古老传说在民间的流变。实地了解一下情况,写写报告就行。基本上,跟直接参与战斗是绝缘的。”
“这么轻松?”小雀忍不住小声惊叹。
“雷腾大哥的关照嘛。”银枭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随即又补充道,“而且,他还在努力斡旋,打算把我自己也调进这个小组。”他看向弗拉兹,眼神真诚,“这样更方便我在圣教国内照应你,弗拉兹。毕竟,圣山那种地方,水太深,多个自己人总是好的。”
弗拉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雷腾大哥虽然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但这份默默的关怀和安排,实在让他感动。“替我谢谢雷腾大哥!”他由衷地说,“这安排……确实帮了大忙了。”至少,听起来比预想中需要去死界拼命或者被关在圣山深处搞研究强太多了。
银枭笑着应下:“放心,话一定带到。”
解决了最迫切的去向问题,弗拉兹的心思又活络起来。他想起自己心里积攒的一大堆疑问,都是需要向那位“bUG级”大哥请教的。虽然嘴上没说,但一件件都在他脑子里列得清清楚楚:
首先,雷腾那深不可测、近乎全能的法术造诣,有没有可能找到解除光之刃成员身上那诡异诅咒的办法?这是压在弗拉兹心头最重的一块石头。
第二件事,索体内那个极不稳定的能量体“师”,就像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雷腾有没有办法化解这个巨大的潜在威胁?
还有第三件事,在花园乐土被恶魔领主艾诺维拉强行征用为传送法阵核心后,那尊神秘小鼎就彻底沉寂了,里面的壶中仙也杳无音信。雷腾有没有办法唤醒它?那可是个重要的盟友和情报源。
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雷腾出手帮忙了。
“唉,”弗拉兹忍不住叹了口气,带着点抱怨的意味,“每次和雷腾大哥见面都太匆忙了,在花园乐土是那样,这次在圣山也是,连多说几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他到底每天都在忙些什么啊?感觉比教皇陛下还日理万机。”
银枭闻言,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沿轻轻敲击着,用一种半开玩笑、半是调侃的语气说道:“这个嘛……雷腾大哥自然有他的‘温柔乡’要顾。大人物嘛,总有些……嗯,身不由己的牵绊?”
“温柔乡?”
这个词一出,弗拉兹先是一愣,随即脑子里瞬间闪过接星崖上那道月白与猩红交织的身影。哈斯娜!那个美丽却极度危险的枢机卿!弗拉兹恍然大悟般长长地“哦——”了一声,尾音拖得老长,脸上露出了然又带着点促狭的表情。原来如此!难怪雷腾大哥总是行色匆匆,在圣山的时间也总显得身不由己。
小雀则眨巴着眼睛,显然没太明白这个隐晦的指代,只是觉得气氛有点微妙。法莱恩老爷子人老成精,虽然不清楚具体指谁,但看弗拉兹和银枭的表情也猜了个七七八八,捋着胡子,露出一个“年轻人啊”的了然微笑,摇了摇头。
聊天的气氛轻松了一些。弗拉兹看着眼前谈笑风生的银枭,一个一直盘旋在脑海、却始终没机会深究的疑问再次浮现——这位看起来热情可靠、背景似乎也很“正统”的年轻教士,到底是什么来路?他为什么会和雷腾走得那么近?甚至被雷腾带去参与花园乐土那种级别的危险任务?
“对了,银枭,”弗拉兹装作不经意地提起,语气带着纯粹的好奇,“说起来,你和雷腾大哥是怎么认识的?感觉你们关系很不一般啊。”他端起桌上珠宝店老板奉上的花茶,轻轻吹着热气,目光却落在银枭脸上,留意着他的反应。
银枭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凝滞,仿佛这个问题他早已在心底演练过无数次。他端起自己的茶杯,姿态优雅地抿了一口,用一种自然而怀旧的语气开始讲述:“说来话长。我出身于圣教国一个古老的贵族家庭,斯利文家族。这个家族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圣教国建立之初,甚至更早。”他的声音平缓,带着一丝对家族荣光的自豪。
“那时候,这片土地远没有现在繁荣。尤其是矿区,最大的问题就是水源。山里的泉水,因为富含某种特殊的魔法矿石,被污染得根本无法直接饮用。用净化法术?成本太高了,效率又低,根本无法满足成上百名矿工以及周围居民的需求。”他顿了顿,目光仿佛穿越了时光。
“于是,就诞生了一个特殊的职业——运水人。我的祖先,就是最早的一批运水人。他们不畏艰辛,跋山涉水,从遥远的、水质纯净的大湖取水,用驮兽和特制的水囊,一桶桶、一袋袋地运进矿区贩卖。靠着诚信和坚韧,家族逐渐积累起财富和声望。在圣教国正式建立时,我的先祖作为重要的后勤保障者,也成为了开国功臣之一,获得了封赏和爵位。”
银枭的叙述流畅而富有画面感,细节也颇为可信。
“家族曾经显赫过。只是后来……世事变迁,加上一些决策失误,到了我父辈那一代,家道有些中落了。”他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又扬起笑容,“大概七八年前吧,家族得知在死界远征军中,崛起了一位惊才绝艳的天才法师,就是雷腾雷斯顿大哥。家族认为这是一个重振家声的契机,于是倾尽全力资助他的研究,利用家族残存的人脉为他铺路、争取晋升的机会。”
“雷腾大哥是个重情义的人。他没有辜负家族的期望,迅速崭露头角。后来,家族长辈就恳请已经成为大人物的雷腾大哥,能够提携、指点一下我这个不成器的后辈。”银枭看向弗拉兹,眼神坦荡,“就这样,我才有幸跟随在雷腾大哥身边学习。他对我的教导,亦师亦友,这份情谊,我银枭铭记于心。所以,无论他去哪里执行多么危险的任务,只要他需要,我都愿意跟随。”
“可是雷腾不是在七年前辞职了吗?这样一来,你们家族的铺垫不就全部白费了?”弗拉兹询问道。
“并不会,雷腾大哥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在临走之前就留下寻常法师足够研究一辈子的相关技术给家族,并且已经让斯利文家族在圣教国的舞台上重新占据了一席之地。”
听完银枭这套逻辑清晰、情感真挚的“家族奋斗史”,弗拉兹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原来如此!既有雪中送炭的恩情,又有提携教导的缘分,难怪雷腾如此信任他,连对抗恶魔领主这种要命的任务都带着他。这层关系,确实足够深厚了。
“明白了。”弗拉兹点点头,脸上露出释然和钦佩的表情,“家族渊源,知遇之恩,难怪你们情同手足。”
话题又转回到即将加入的行动部。弗拉兹想起了那位顶头上司——紫袍教士万。他不仅是圣教国的高层,更是尤妮丝的哥哥。不知道他们兄妹寻找虹彩龙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对了,银枭,”弗拉兹问道,“我们行动部的负责人万先生……他最近在圣山吗?我有些……私人的事情想找他。”他没明说,但心里惦记着尤妮丝能否恢复人形。
银枭点点头:“万先生前段时间确实请了一个长假,好像是他任职七年来第一次休假。杜兰大人也批准了。那段时间行动部的事务由一位黑袍教士,索拉德利女士暂代。她是位年轻的女德鲁伊,能力不错,但毕竟资历尚浅,行动部里那些老油条……咳,那些经验丰富的前辈们,一开始不太服管,据说索拉德利女士那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不过,”银枭话锋一转,“万先生已经及时赶回来了,重新接手了部里所有事务,现在一切运转正常。”
“已经回来了?”弗拉兹精神一振,“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入职的时候?”
“当然可以。”银枭笑道,“按照约定,你月底才正式去圣教国总部报道入职。到时候我带你去行动部,直接面见万先生。当然,”他顿了顿,“如果你特别着急,明天我就可以带你上圣山找他,提前打个招呼应该没问题。”
弗拉兹想了想橡木街积压如山的鉴定委托、法莱恩提到的商业街合作报表、还有需要安抚的客户……他揉了揉眉心,无奈地摇摇头:“算了,也不差这几天了。月底报道的时候再去吧。橡木街这边的事情……也实在走不开。”他感觉自己的休息计划又一次泡汤了。
“也好。”银枭表示理解,“反正去了行动部,见面的机会多的是。怎么?找万先生有急事?”他随口问道。
弗拉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旁敲侧击:“也没什么特别急的……就是好奇问问,万先生这次回来,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是……带了人回来?”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
“带人回来?”银枭微微一愣,随即摊了摊手,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这个我倒真没留意。万先生行事一向低调。怎么,这很重要吗?”
“啊?哦,不重要不重要。”弗拉兹连忙摆手,掩饰性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就是随口一问,想着万一他带了新助手什么的,提前认识一下。”他心里叹了口气,看来想从银枭这里打探尤妮丝的消息是没戏了。万是否找到了虹彩龙?尤妮丝是否成功恢复了人身?这些答案,恐怕只能等到月底亲自见到万才能揭晓了。
一直旁听的法莱恩老爷子这时清了清嗓子,把话题拉回了现实:“既然月底才去任职,眼下离月底还有不到两周时间。”他扳着手指头算给弗拉兹听,“首先,积压的那些鉴定委托,你得抓紧时间处理掉!客户们都等着呢。其次,橡木街和圣教国几个部门合作的项目,那些进度报表、人员培训计划,都需要你这个总负责人过目签字。还有,”他加重了语气,“就算你去了那个什么轻松的行动部,镜先生的招牌也不能丢!我看这样,你入职后,跟上面商量商量,固定每周抽出一天,或者每个月固定几天,专门回到橡木街来处理鉴定业务。具体怎么操作,得提前规划好,跟预约的客户们说清楚,稳定人心。”
法莱恩一条条数下来,弗拉兹只觉得眼前发黑,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工作大山轰然压了下来。他无力地捂住脸,发出一声哀叹:“天呐……怎么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呢?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银枭看着他生无可恋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能者多劳嘛,弗拉兹兄弟!橡木街离不开你这位‘镜先生’啊!我看好你!”他站起身,“好了,消息带到,我也该回圣山复命了。月底我再来接你。加油干活!”
送走了步履轻快、银发在门口阳光下闪耀的银枭,弗拉兹和小雀站在珠宝店门口,看着法莱恩老爷子已经拿出一个小本本,开始念叨起下午要优先处理的客户名单。橡木街的喧嚣声浪再次涌来,充满了烟火气,也充满了……干不完的活计。
弗拉兹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面包甜香和尘埃味道的空气,认命般地撸起了袖子。休息?那是什么?不存在的。生活,或者说麻烦,又一次把他推向了忙碌的漩涡中心。而关于万、关于尤妮丝、关于雷腾的诸多疑问,只能暂时压下,等待月底圣山之行时,再去寻找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