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队,有个重大发现!”小周抱着文件夹迎上来,“张子扬和刘军两个人是高中同学……”他突然顿住,目光在滕艳兰和李睿之间游移,“而且关系非同一般。”
滕艳兰的手指在文件夹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同学?有意思。”
“走,”滕艳兰抓起车钥匙,“去报社!”警服下的腰肢绷得笔直,“刘军现在畏罪潜逃,这个张子扬就是唯一的突破口。”
李睿一把拉住她,道:“别急。”
“怎么不急,万一张子扬也跑了呢?”滕艳兰着急道。
“证据呢?”李睿问道,“你这样风风火火地赶过去,没有证据,48小时之后还是得放人。”
“目前来看,这个张子扬应该比刘军要聪明,”李睿分析道,“如果他和刘军一样,做贼心虚,反倒给了我们抓他的理由。但是他没跑,这就说明他有恃无恐,知道我们没有证据。”
滕艳兰冷静下来,“你说得对,现在刘军跑了,正好可以把我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让他给自己背锅。”
李睿点了点头,说道:“可问题是,是什么动机使得这两个人串联到一块地呢?”
滕艳兰摇了摇头,警服领口露出的锁骨上,还沾着运动时的薄汗。“目前没有发现两人与袁子薇有什么过节。”
“那跟袁子薇的父亲呢?”李睿问道。
“那就更不可能了。”滕艳兰说道,“袁书记主政海市没几年,此前一直都在外市工作,而刘军和张子扬都是本地人。”
“这就说不通了啊。”李睿也感到无处下手。
“走吧,”滕艳兰说道,“在这里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不如去医院看看,就跟你说的,或许有意外之喜呢。”
李睿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警服下挺直的脊背,忽然想起袁子薇说过的“试婚考验”。有些人用三个月时间考验爱情,而他们,却要用一生来考验正义的重量——好在,这一路,有人并肩。
……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滕艳兰摘下警帽,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汗。警服领口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迹,却丝毫不减她步伐中的凌厉。李睿跟在她身后,风衣的下摆被穿堂风掀起,在两人身后荡出交错的影子。
“袁主任人特别好,”急诊科的小护士攥着病历本,眼神里满是惋惜,“上个月我发烧,还是她替我顶的夜班。”她忽然压低声音,“不过说实话,我们都不知道她爸爸是市委书记。要不是出了事,谁能想到呢?”
滕艳兰的笔尖在笔记本上顿了顿。走廊尽头,手术室的红灯明明灭灭,像极了案件中那些闪烁不定的线索。李睿推开医生休息室的门,消毒水味中混着咖啡的苦涩,几个医生围坐在长桌旁,见他们进来,交谈声戛然而止。
“我们想了解一下袁子薇医生的情况。”李睿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他审视的目光,“她最近有没有和谁发生过矛盾?”
“袁主任?怎么可能!”戴圆框眼镜的老医生摇头,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听诊器,“上个月周副院长想把她的课题成果挂名,她拒绝得干脆,但也没闹僵。要说得罪人……”他突然皱眉,“倒是有个进修医生,半个月前被她举报学术不端,灰溜溜走了。”
滕艳兰的手指在“周明远”和“进修医生”两个名字上划过。窗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散。李睿翻开勘查记录本,目光停在袁子薇办公室的照片——书架上摆着全家福,年轻的袁父站在海边,身后的礁石上刻着“跃进”两个字。
“袁医生平时很低调,”护士长抱着病历夹路过,脚步匆匆,“连周副院长都不知道她和市委书记的关系。”
门诊楼外,阳光正盛。滕艳兰戴上警帽,帽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转头看向李睿,“怎么样,有收获吗?”
李睿摇了摇头,说道:“问了一圈,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这个袁主任的同事关系处得非常不错,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而且周围的同事基本上都不清楚她与袁书记的关系,所以他们的话可以相信。”
滕艳兰点了点头,“我这儿也差不多。”
“那接下来怎么办?还继续吗?”李睿问道。
滕艳兰看了一下手表,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先去吃饭吧。”
李睿笑了,阳光下,她的影子与他的重叠在一起,像两枚并蒂的勋章。“再问一圈吧,”他轻声道,“我怕现在吃饭,你又要踹我跑步了。”
“又皮痒了是不是?”滕艳兰瞪他一眼,却在转身时,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笑。
警靴踏在地面,发出坚定的声响,那是属于他们的,最动人的韵律。
生殖科办公室的空调发出轻微嗡鸣,马莹摘下金丝眼镜擦拭,镜片后的目光在李睿证件间游移。消毒水气味里混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铃兰香水味,与窗外飘进的桂花香纠缠在一起。
“袁主任啊,”她将病历本整齐码在桌边,指甲修剪得圆润精致,“工作认真,待人随和,在科室人缘很好。”
这话与先前走访的医护如出一辙,李睿的笔尖悬在记录本上,留意到她说话时始终保持着标准的职业微笑,唇角弧度精准得像手术刀划出的切口。
“听说你们是医学院同窗?念书时她的人际关系怎么样?”李睿问道。
马莹正在整理的手顿了顿,玻璃罐里的医用棉球微微晃动。
“是啊,我们住同一间宿舍。”她的声音像提前录好的磁带,“她总帮我占图书馆的座位,那时候她就特别自律。”
李睿盯着她耳后若隐若现的珍珠耳钉——与袁子薇梳妆台上的款式一模一样,这对闺蜜连审美都如此相似,可她此刻的回答却像隔着层毛玻璃。
窗外突然掠过救护车的鸣笛,李睿顺势起身拉上百叶窗。光影在马莹脸上切割成明暗条纹,她脖颈处的血管随着吞咽动作轻轻跳动。“你们常聚会吗?”他突然问道。
“最近都在忙课题,”马莹的喉结滚动,无名指无意识摩挲着婚戒,“她……她很少和我聊私事。”
李睿注意到她刻意强调的“很少”,与同事口中“无话不谈的闺蜜”形成诡异反差。
李睿突然轻笑,指尖划过她办公桌上的合影:“念书时你们还穿闺蜜装,现在倒生分了。”照片里两个扎马尾的女孩搂着肩膀笑,马莹胸前挂着的学生卡清晰可见,与此刻面前端庄的主治医师判若两人。
马莹的笑容僵在脸上,伸手要去拿相框时,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红绳——和袁子薇的手链是同款编织法。
“你们的手链是一块儿买的吗?”李睿突然抛出这句话,观察着她瞳孔的细微变化。马莹的睫毛剧烈颤动,旋即恢复镇定:“我不知道啊,可能是巧合吧。”可她交叠的双腿却悄悄收紧,黑色丝袜摩擦发出细碎声响。
李睿的钢笔在记录本敲出节奏:“这是爱马仕的最新款,价值应该不菲吧?”这个问题让马莹猛地抬头,脖颈青筋微凸:“李法医,这和袁子薇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李睿说道:“不好意思,我就是随便问问。”
说完,他直起身,口袋里的录音笔红灯闪烁:“马医生,如果你想起什么,随时联系我。”
“好。”马莹冷冷道。
走廊尽头,滕艳兰举着手机等他,警服肩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怎么这么久?”她顿了顿,“是不是有发现?”
李睿望着生殖科紧闭的门,想起马莹刻意疏离的回答,“或许我们该查查,这位马医生了。”
“马医生?”滕艳兰看向紧闭的门,“理由呢?”
“马莹是袁子薇的闺蜜,但她给我的印象,却不像是一个闺蜜该有的样子。”李睿说道,“相反,是那种平静甚至有点冷淡的感觉。”
“额,万一是她们最近闹不愉快呢?”滕艳兰说道,“这也算不上证据啊。”
“所以要好好查查。”李睿微微一笑,“有些事情,往往是当局者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