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暴风雨来得又快又急。
没多久,他们就被收高利贷的人逼上了门。卖了房子之后,还欠了一百多万元的巨款。走投无路的全家人只能躲到老丈人家里避难。
然而事情远没有结束。催债人的铁棍砸开李家大门时,文斌正蜷缩在书房里做透析。老丈人捂着胸口倒下的身影,成了女儿文钰永远的噩梦。那些满脸横肉的男人像蝗虫般洗劫着这个书香门第,而妻子早已不知去向。
文斌的手臂上布满了淤青——那是被非法拘禁时留下的印记。更让他痛心的是,女儿的成绩从年级前十滑落到倒数,那双曾经灵动的眼睛里只剩下恐惧。他的身体也在一次次中断治疗中迅速垮掉,皮肤泛着尿毒症患者特有的灰黄色。
就在这绝望时刻,他那吸毒成瘾的哥哥文礼像只丧家犬般找上门来。这个酒鬼加瘾君子,此刻却叼着烟给他指了条“明路”:“老弟,你搞了一辈子化学,弄点冰毒还不跟玩儿似的?”
“你当警察都是瞎子?”文斌气得浑身发抖。可当催债人把文钰堵在学校厕所里威胁时,他心底最后那根弦“啪”地断了。
老家的地窖成了他的第一个“实验室”。第一批产品浑浊不堪,纯度低得可怜。可文礼吸了一口后,浑浊的眼睛突然亮得像饿狼:“牛逼!比市面上的强十倍!”
十万块钱,只用了一周。文斌数钱时,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这些沾着血的钞票,却成了女儿的救命钱。
三个月里,他像个幽灵般往返于大学讲堂和制毒地窖。文礼负责分销,二八分账。当最后一笔高利贷还清时,文斌跪在卫生间里吐得昏天黑地——不知是尿毒症发作,还是良心在绞痛。
就在他准备收手时,文礼被当地毒枭绑成了粽子。钢筋穿过他哥哥的掌心时,这个软骨头把一切都招了。
龙泽找上门那晚,飘着冻雨。文斌被蒙着眼带进一栋烂尾楼,水泥柱上凝固的血迹像诡异的抽象画。当奄奄一息的文礼像破麻袋一样被扔到他面前时,他才知道——自己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再也关不上了。
龙泽的刀尖抵在文斌咽喉处,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两条路,”龙泽的声音像毒蛇吐信,“教我们制毒,或者看着你女儿被卖到缅甸。”
文斌颤抖着写下配方,龙泽放了他,但是没有放他哥哥。三天之后,龙泽又找到了他。称按照他的配方,毒品无法成形,觉得文斌在耍他,当场就要杀了他。
文斌别无选择,只能亲自制毒。实验室里,他机械地操作着烧瓶,看着透明晶体在溶液中缓缓析出——那是他灵魂堕落的具象化。
龙泽将五十万现金砸在桌上时,钞票散落的声音像丧钟。他几次向龙泽表示过退出,但是制毒过程没有化学功底根本无法操作,离开他根本不行。龙泽也找了两个人学习,可是怎么教都教不会。这一年里,文斌的制毒技艺愈发纯熟,而两个学徒的离奇失踪让他夜不能寐。每当合眼,就能看见他们被盐酸腐蚀的面容。
更可怕的是,他的亲哥哥竟拿着偷拍的制毒视频来勒索。妻子白灵则沉迷澳门赌场,将他用命换来的钱砸在百家乐上。就在他濒临崩溃时,罗教授出现了。
这位戴着金丝眼镜的老者像救世主般开出了条件:“新配方,五年,换你全家性命。”老人枯瘦的手指划过文斌的透析管,“包括这颗新肾。”
这个罗教授叫什么,他并不知道。他只知道,整个团伙的运作方式就是他一手策划的,团伙里除了龙泽,还有一个叫牛老道的毒枭。
他问罗教授要什么回报,罗教授说,“现在禁毒力度越来越大,原料很难搞到。我想让你研制一种新的制毒方法,…………”
文斌感到后背发凉,他没想到这个罗教授早就盯上了自己的研究。此后,在罗教授的操作下,他成立了课题小组。等药物的制作和提纯方法被攻克后,罗教授的计划便悄然实施了。
第一步,他先将文礼唯一的孩子过继到了文斌的名下。一个瘾君子,只要给他毒品,别说儿子,就是自己他都能出卖。随后,就有了那场车祸。
手术台上的无影灯刺痛文斌双眼时,他亲眼看着哥哥被货车碾过。鲜血在挡风玻璃上绽放的瞬间,他竟感到一丝解脱。女儿的留学签证、自己的死亡证明、美国的肾移植手术——罗教授都安排得滴水不漏。
然而,这一切越顺利,文斌越感觉万分恐惧。因为他无法想象,罗教授到底有多大的力量。
等他身体康复,他又回到国内开始制毒。硫化厂的地下实验室里,文斌望着反应釜中旋转的晶体,突然笑了——那天,龙泽当着他的面杀了那个卧底,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知晓罗教授的手段后,他意识到必须给自己留条后路。于是,他给江平市局发了一份匿名举报信。同时,又故意走漏风声,迫使龙泽跑路。
他算准了龙泽一定会来找自己,便准备等龙泽来时杀了他,然后制造一场火灾,利用他哥哥的尸体金蝉脱壳。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贾斯汀的提前出现,让这一切变得波诡云谲。
贾斯汀是罗教授的保镖,是个杀人如麻的职业杀手。他的出现,意外着罗教授准备杀人灭口。文斌知道龙泽和牛老道都难逃一死,机会就在自己眼前。
在贾斯汀分批安排龙泽、牛老道出境的这段时间里,他开始精心布置——让硫化厂成为自己的“葬身之地“。
三个小时前,他完全了所有准备工作。硫化厂里所有的灭火器都被他提前藏了起来,仓库外围也都安装了红外警报。还有最关键的一步——哥哥文礼的尸体被重新“请“了出来,安放在仓库中央。
“哥,再帮我一次吧!”他对着尸体磕了一个头,“还记得小时候你打我的样子吗,老凶了……”
手机震动打断了他的回忆——有人触动了红外警报。监控画面里,贾斯汀正鬼魅般潜入仓库。
一切都如他预料。他没有听从贾斯汀的安排,在处理了龙泽和牛老道之后,贾斯汀一定会来这里找他。
而贾斯汀,就是自己最重要的“观众”。只要骗过贾斯汀,就等于骗过罗教授。
文斌深吸一口气,拨通了第一个号码。
“我在这里。”预先录制的喊声在仓库回荡。贾斯汀的脚步声骤然停顿,手枪上膛声清晰可闻。
第二个号码拨出时,烈焰如巨兽般腾空而起。文斌屏息看着监控里贾斯汀狼狈躲避的身影,稍稍松了口气。可他没有想到的是,等火势稍稍减弱一些,却见对方从地下实验室搬出了灭火器。
“该死!”文斌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冷汗浸透了衬衫。
他眼睁睁看着贾斯汀扑灭火焰,检查尸体。当他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之后,显得十分愤怒。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