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欢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没多想,连忙跟了上去。
咔哒。
病房门被轻轻关上。
目送白幼宁和白清欢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李三阳的目光,灼灼地投向床边那个自从进来后,就一直如同透明人般沉默不语的卜温玉!
“温玉?”
“今天……你怎么格外安静?”
“一句话都不说,不像你啊……”
卜温玉被他点名。
身体,依旧站得笔直。
温婉娴静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
只是那双,如同蒙着江南烟雨般氤氲动人的眸子,此刻,却如同结了冰的湖面。
她的视线,没有落在李三阳身上。
而是直直地,带着一种,淡漠疏离、却又暗含审视的目光,锁定在童梦君身上!
李三阳顺着她的目光一看,瞬间明白了。
差点忘了卜温玉和童梦君,两人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事了。
李三阳无奈地叹了口气。
声音,带着点哄劝:“好了,温玉,别闹。”
“这次确实是童老师帮了大忙。”
卜温玉听到李三阳的话,抿了抿唇。
她微微垂下眼帘,沉默了几秒。
终于她转过头。
目光,第一次真正地,落在了童梦君身上。
“……”
“童老师。”
卜温玉的声音,轻柔依旧,却如同裹着一层薄薄的冰片,每一个字都带着疏离的冷意。
“谢谢你这次,把三阳送到医院。”
这话,说得极其勉强。
仿佛,每个字都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的一般。
童梦君本来,是打定主意不搭理卜温玉的。
但此刻听着卜温玉那,明显是看在李三阳面子上、才不得不说的“道谢”。
她如果拒绝,或者冷脸相对,那岂不是显得她童梦君心胸狭隘?
甚至不给李三阳面子?
无奈之下。
童梦君也只能,极其不情愿地,从鼻子里哼出一个极其含糊的音节。
“嗯。”
她飞快地点了下头,眼神依旧不肯看卜温玉,干巴巴地挤出几个字:“没什么……应该的。”
李三阳看着眼前这,表面上算是“和解”了,但空气里依旧弥漫着,几乎要凝结成霜的尴尬和隔阂,只觉得一阵心累。
李三阳无奈地,又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又在床边扫了一圈。
白幼宁和白清欢走了,林雏凤抱着手机在咳嗽,姚青玲在屏幕里,童梦君和卜温玉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嗯?
似乎……还少了一个人?
李三阳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对了……”李三阳疑惑地开口:“苏晚星呢?”
“她……怎么没来?”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卜温玉和林雏凤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默契地同时摇头。
关于苏晚星的下落?
她们也是一头雾水。
至于童梦君?
让她去关心苏晚星?
在她眼里,其烦人程度甚至超过了卜温玉的存在。
她怎么可能知道?
她巴不得苏晚星永远别出现才好。
“砰——!”
就在此时,医院门被一股蛮力猛地撞开,门板砸在墙上发出巨响,震得人心头一跳。
一道纤细的身影裹挟着室外的凉风和急促的喘息,像一阵失控的旋风般卷了进来。
是苏晚星!
她弯着腰,双手死死撑在膝盖上,胸口剧烈起伏,几缕汗湿的碎发黏在光洁的额角,小脸跑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
她大口喘着气,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呼…呼…憋死我了!我被家里人硬生生叫回去了!刚刚偷跑出来!”
她直起身,目光急切地扫过众人,最终牢牢锁定在李三阳身上。
她几步冲到他面前,气息还没喘匀就急急解释:“就今天早上!你前脚刚走没多久,家里的夺命连环call就来了!跟催魂似的!”
李三阳剑眉微蹙:“他们突然叫你回去做什么?你不是说家里基本不管你了吗?”
他记得她提过与家里的疏离。
“呵!” 苏晚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还能干嘛?老掉牙的戏码——联姻!说什么给我介绍哪个跨国集团的太子爷,门当户对,前途无量!我连那‘太子爷’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听他们叨叨完,趁他们不注意,我翻窗就跑啦!”
她语气里满是得意,仿佛完成了一项了不起的壮举。
说完,她这才有功夫仔细打量李三阳。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和额角未干的虚汗,她疑惑地歪了歪头,大眼睛里满是困惑:“咦?三阳,你不是说你的病已经好了吗?怎么脸色这么差,又发烧了?”
她下意识想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李三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甚至没有看她伸过来的手,而是默默看向童梦君。
那目光如有实质,让童梦君瞬间感觉像被针扎了一下。
她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炸毛:“李三阳!你这是什么眼神?看我干嘛?那要命的课表又不是我排的!”
她越说越气,新仇旧恨涌上心头,那双漂亮的杏眼危险地眯起,闪烁着不善的光芒,直勾勾盯着李三阳:“还有!别想转移话题!你还没说清楚,打算怎么补偿我呢!”
“我不仅把你从鬼门关拖了回来,还为此牺牲了我宝贵的全勤奖!更别提那个唾手可得的‘年度优秀教师’名额,全泡汤了!你知道这对一个追求完美的老师意味着什么吗?”
面对童梦君咄咄逼人的质问和几乎要喷火的眼神,李三阳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微微眯起了眼睛。
李三阳嘴角上扬:“放心,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给你。”
“只要是我李三阳能拿得出手的。”
卜温玉、苏晚星、林雏凤,三个女孩的瞳孔在瞬间同时地震!一股强烈的、名为“羡慕嫉妒恨”的酸涩洪流瞬间淹没了她们的心房。
三人内心在这一刻达到了惊人的同步,无声地咆哮着同一个念头:【可恶啊!为什么当时送他去医院的人不是我?为什么这份‘补偿’落到了童梦君头上?】
童梦君整个人都懵了。
她脸上那副“兴师问罪”的凶悍表情瞬间凝固,然后像冰雪消融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她那双总是带着点傲气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微微颤动。
她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声音不自觉地放得又轻又软,带着点试探和小心翼翼:
“真…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