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冬日阴冷潮湿。
怀特霍尔宫内的紧张气氛蔓延到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国王病重,玛丽小姐的势力膨胀,宗教派系对立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在这种情势下,接近那顶藏着Excalibur碎片的加冕王冠确实有些危险。
但凯瑟琳别无选择。
三人讨论了一个晚上,计划初步成型。
他们决定利用亨利八世一个公开的习惯。
每年的圣诞节后第一个礼拜日,国王都会带着爱德华前往坎特伯雷大教堂,在相对私密的环境下,由大主教克兰麦主持一场为王子健康祈福的特别弥撒。
王冠作为王权的至高象征,通常会在这种涉及王室核心成员的宗教仪式上被请出,置于祭坛之上接受圣灵的祝福与加持。
“这是唯一的机会,”西泽尔说:“祈福仪式规模不大,参与者都是王室核心成员、高级神职人员和少数受信任的贵族。守卫虽精,但注意力集中在保护国王和王子上,对祭坛上‘圣化’中的王冠,反而会因神圣氛围而略有疏于防备,这是人的心理盲点。”
亨利·凯里接下了最关键的任务——说服坎特伯雷大主教托马斯·克兰麦。
“老师一直很关心我,”亨利对凯瑟琳道:“他从前是忠于安妮姨母的,但是已经过了那么久,我不太确定......”
“我会向他暗示,自己认识一位来自北方、精通古老草药疗法和特殊祈祷仪式的修女,或许能在仪式前后为王子提供一些额外的祝福,到时候你再乔装一番......”
凯瑟琳回到伦敦的事情没几个人知晓,她最适合假扮那个修女。
计划就这样定下。
亨利负责打通大主教的门路,西泽尔利用她“准王妃”的身份和梵蒂冈带来的地位,确保自己能在仪式现场占据一个位置。
而凯瑟琳则需要伪装成一名北方修女,在仪式过程中调换王冠。
圣诞节后第六天,一个飘着细雨的清晨。
改变了容貌和身高的凯瑟琳穿着一身粗呢修女袍,戴着能将大半张脸藏在阴影中的宽大兜帽,混在几位真正前往修道院做晨祷的虔诚信徒中。
她低着头,踏入了坎特伯雷大教堂侧翼的修道院大门。
“安静、谦卑、心怀上帝。”她默念着伪装的要诀,模仿着周围修女们低眉顺目的姿态。
修道院内部光线昏暗,走廊幽深,只有烛光在石壁上跳跃。
空气中弥漫着焚香和蜡烛的气味。
她被一位年长的修女引领着,安排进一间陈设简陋的静修室。
“姐妹,在仪式开始前,请在此静思祈祷。”年长的修女温和道:“未经允许,请勿随意走动。”
“感谢您的指引,姐妹。愿主赐福于您。”凯瑟琳用带着北方口音的调子回答。
门在她身后轻轻关上,静修室内只剩下她一人。
凯瑟琳走到门边,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走廊里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诵经声和脚步声。
她摘下兜帽,盘膝坐在石床上,看似在祈祷,实则将感官提升到极致。
拥有足够的现实信仰之力后,凯瑟琳也拥有了小范围内媲美神明的全知之力。
她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蛛网向四周张开。
她能“听”到隔壁静修室修女平稳的呼吸和低低的祷告词;能“感觉”到走廊尽头厨房里炉火的温暖和食物烹煮的香气;能“触摸”到这座古老建筑石壁深处沉淀的厚重历史和无数在此寻求庇护的灵魂留下的微弱回响。
她在通过自己的精神力感应王冠的具体所在地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修道院的钟声敲响了上午九点。
祈福仪式将在十点开始。
凯瑟琳听到了外面走廊传来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笃笃。” 敲门声响起。
凯瑟琳迅速戴好兜帽,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年轻的见习修女。
“姐妹,”她小声说:“大主教阁下派人传话,请您在仪式前,先去圣器室旁边的花圃,为仪式采摘一些新鲜的忍冬藤和常青叶。花圃钥匙在玛莎修女那里,她在厨房帮忙,您可以直接去找她。”
见习修女说完,匆匆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凯瑟琳心中了然,这是亨利通过克兰麦大主教安排的工作。
她将以奉花修女的名义进入仪式现场。
而且这里是无法幻影移行的,所以凯瑟琳能借着“采摘圣洁植物”的理由获得在修道院内部有限活动的许可,这方便了她拿到王冠后更加顺利的离开。
凯瑟琳深吸一口气,将兜帽拉得更低。
按照见习修女的指引,她向厨房方向走去。
她顺利地从正在搅拌汤锅的玛莎修女那里拿到了一个铜钥匙,对方只是嘟囔了一句“早点还回来”,便又专注于她的汤了。
拿着钥匙,凯瑟琳穿过一条条安静的走廊,走向修道院深处那个被高墙环绕的小花圃。
冬日的花圃一片萧瑟,只有耐寒的忍冬藤缠绕在石架上,深绿色的叶片间点缀着几朵顽强开放的淡黄色小花,散发着清冽的芬芳,看起来倒是与安妮·博林头骨所在的那片乱葬岗苗圃有点相似。
凯瑟琳心中微动,但没有时间感慨。
她迅速采摘了几枝藤蔓和常青叶。
就在她采摘完毕准备转身离开花圃时,她的精神力捕捉到了一股气息。
那气息夹杂着被漫长岁月和王权浸染的威严感,穿透了厚重的石墙,从隔壁的坎特伯雷大教堂方向传来。
那感觉就像是沉睡的雄狮一点点掀开了眼皮。
王冠已经被请出伦敦塔的宝库,抵达了圣器室。
仪式即将开始。
凯瑟琳锁好花圃的门,将采摘的植物抱在怀里,快步向静修室方向走去。
隔壁大教堂圣器室的方向,王冠的存在感越来越强烈。
她能“听”到圣器室内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守卫在最后检查安放王冠的丝绒软垫;能“感觉”到王冠周围坚韧的魔法防护屏障,那是历代守护者留下的禁制,防止它被轻易触碰或移动。
教堂的正厅中,国王、王子以及随行的贵族和高级教士们正在入场。
凯瑟琳能清晰分辨出亨利八世略显蹒跚的步伐以及拐杖敲击石板的笃笃声。
年幼的爱德华王子被侍女抱在怀中紧随其后。
接着,是克兰麦大主教沉稳的步履,以及西泽尔那独特的步调。
亨利的气息也在附近,他似乎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