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釜酒吧的客房里,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
凯瑟琳让猫头鹰给怀特霍尔宫的亨利和西泽尔送了信,他们两个连夜赶了过来。
门口的亨利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猎装,脸上褪去了少年的青涩,眉宇间增添了几分属于领主的沉稳。
而站在他身旁的西泽尔穿着一身深蓝色男式骑装,长发被塞进一顶软帽里。
“凯瑟琳!”亨利几步上前,又惊又喜,“真的是你!猫头鹰送来你的密信时我还以为是谁的恶作剧!你怎么突然回伦敦了?而且怎么又住在这里了?还不提前告诉我们一声,陛下那边......”
“说来话长,亨利。”凯瑟琳打断他,示意两人坐下。
她挥了挥魔杖,将三只杯子满上。
“有些意外的情况让我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用了一些不太常规的方式从布拉格赶回来。”凯瑟琳又补充道:“你们应该知道我去了布拉格,我当时给陛下写过信。”
亨利点了点头。
西泽尔端起水杯,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壁。
她开口道:“不太常规的方式?让我猜猜......不是马车,也不是渡船,而是某种能让你避开所有宫廷眼线,悄无声息降落在伦敦某个不起眼角落的‘捷径’?”
“难道是传送阵?”
凯瑟琳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都有,包括传送阵、渡船和马车,我还用扫帚飞了一段。”
西泽尔耸了耸肩。
凯瑟琳放下杯子,不再开玩笑,神情严肃起来。
“时间紧迫,我就直说了。这次回来,我需要寻找一样东西。”
亨利立刻坐直了身体,“是什么?只要我能做到......”
“陛下的加冕王冠。”凯瑟琳道。
亨利倒抽一口冷气,眼睛瞪得溜圆:“加、加冕王冠?!凯瑟琳,你疯了吗?那是王权的象征!一直锁在伦敦塔最深处由国王陛下的亲卫日夜看守!你要它做什么?这要是被发现了......”
西泽尔却显得平静许多。
“你需要那顶王冠。”她用的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肯定不是为了上面的宝石黄金,而是为了里面藏着的某样东西。”
凯瑟琳迎上西泽尔的目光,缓缓点头道:“是的。一件对我......对我们正在做的事情至关重要的东西,它被藏在王冠内衬的黄金夹层里。”
“我们?”西泽尔捕捉到了这个词。
“对抗某些正在侵蚀这片土地的黑暗力量,防止陷阱侵蚀现世。”凯瑟琳含糊地解释,“王冠里的东西是关键一环。”
亨利脸上满是挣扎,一边是凯瑟琳的恳求,一边是背叛王权的巨大风险。
他下意识地看向西泽尔。
西泽尔沉默了片刻,她看向凯瑟琳道:“在你决定是否告诉我们更多细节之前,或许你该先了解一下现在的伦敦是什么局面。1539年的下半年,可不太平。”
她开始缓缓讲述凯瑟琳去上学之后,伦敦发生的事情。
“陛下的身体...比外界知道的要差得多。痛风折磨着他,他的脾气也越发暴戾反复。”
“他与罗马教廷的关系再次降至冰点,留在伦敦的教皇特使几乎成了摆设。而玛丽·都铎小姐.....”西泽尔顿了顿,又瞥了亨利一眼,“她从未放弃过恢复天主教正统的念头。陛下越是疏远罗马,她越是暗中集结力量。那些从修道院流散出来的虔诚修士、心怀不满的旧贵族,甚至一些西班牙背景的势力,都围绕在她身边。她和大使查维斯的往来非常密切。”
亨利语气沉重的接口道,“没错。宫廷现在分成两派,一派支持陛下继续推进宗教改革,加强王权;另一派则暗中拥护玛丽小姐,希望未来由她继位并拨乱反正。两派明争暗斗,互相倾轧。而我......”
他苦笑了一下,“作为明面上的‘梵蒂冈的准女婿’,暗地里的国王私生子,现在的处境非常微妙。”
信息量巨大。
凯瑟琳皱紧眉头。
国王病重、玛丽势力膨胀、宗教派系对立、宫廷内斗加剧......
这些都让接近王冠的难度呈几何级数增加。
凯瑟琳看着二人担忧的目光,知道必须给出一些更具说服力的理由。
“亚瑟王的圣剑Excalibur。”她说:“那顶王冠里藏着圣剑的碎片之一。”
“阿瓦隆正在崩塌,而完整的圣剑是能够稳定阿瓦隆的锚点。”
“原来如此。”西泽尔挑了一下眉头,“那你刚才不说,是因为不信任我这个波吉亚家的人吗?”
她显然知道一点Excalibur碎片的内幕。
凯瑟琳摇了摇头,“知道的越多,你们就会陷的越深,毕竟你们两个人的个人英雄主义情怀都非常旺盛。”
“但你还是告诉我们了!”亨利哀嚎。
“轻重缓急我还是懂的。”凯瑟琳无奈的干笑一声,“我可不是在拿阿瓦隆崩塌的事情威胁你们。”
“你就是在威胁我们!”亨利指责道。
“国王的宝库守卫森严,硬闯是下下策。”西泽尔跳过了争辩部分,已经开始分析对策,“偷窃更是几乎不可能成功,且后患无穷。或许......”
她拍了一下手,眼中闪烁着光芒,“我们需要一个‘合法’接近王冠的理由,一个能在守卫眼皮底下短暂接触它的机会。”
凯瑟琳精神一振:“你有办法?”
西泽尔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看向亨利,笑道:“亨利,我记得你说过,陛下最近对坎特伯雷大教堂新修复的一批中世纪圣物很感兴趣?尤其是那些据说带有‘神圣光辉’的古代金属器皿?”
亨利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西泽尔的暗示,“你是说以‘鉴定’或‘祈福’的名义?”
“接近王权象征,还有什么比宗教仪式更合法、更不易引人怀疑的呢?”西泽尔对着他挤了挤眼,“当然,这需要一位足够分量且能取信于陛下的引荐人……以及,一个足够精妙的计划。”
三人围坐在小小的木桌旁,壁炉的火光跳跃着,在墙上投下他们密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