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阳宫刚落成,杨广就坐不住了。
这位爱排场的皇帝,带着一群妃嫔和第三子赵王杨杲,浩浩荡荡往汾阳去。
他倒也不傻,知道这一路盗匪横行,特意调了个狠角色——李渊。
“陛下,让李渊去清道,是不是……”
有大臣欲言又止。
杨广一摆手:“怕什么?
他姓李,名里带水,还能翻出朕的手掌心?”
李渊接了圣旨,心里直骂娘。
龙门一带的母端儿、敬盘陀两股悍匪,早把官道搅成了马蜂窝。
他带着河东兵,二话不说就开打。
母端儿脑袋挂在旗杆上那日,敬盘陀立马跪地喊爷爷。
“将军饶命!我们也是活不下去才……”
敬盘陀鼻涕糊了满脸。
李渊把刀插回鞘里:“滚去屯田,再让本官看见你拿刀——”
话没说完,降匪们已经磕头如捣蒜。
杨广哪管这些血腥事?
他舒舒服服到了汾阳宫。
新修的宫殿金碧辉煌,可地方实在太小。
随行的百官士卒们傻了眼——皇帝睡雕花床,他们得蹲野地。
“就这破地方?”
士兵甲一脚踢飞石子。
士兵乙苦着脸扯茅草:“知足吧,总比喂土匪强。”
夕阳西下,山谷里冒出一片歪歪扭扭的草棚子。
夜风一吹,茅草沙沙响,像极了饿肚子的咕噜声。
当时正值大业十一年初夏,天气越来越热。
“这长安城热得跟蒸笼一样!”
隋炀帝擦了擦汗,不耐烦地甩了甩袖子,“朕得去行宫避避暑。”
这一去就是一百多天。
等到秋风渐凉,大臣们都以为皇帝该回来了。
没想到炀帝突然心血来潮,打算去北方逛逛。
“陛下,塞外风沙太大……”
有大臣想劝他。
“朕已经决定了!”
炀帝一挥手,“收拾东西,明天就出发!”
于是,庞大的车队缓缓驶出长城。
这天中午,突然有一名突厥使者骑马飞奔而来,下马跪地喊道:“公主有紧急军报!”
炀帝接过密信,刚看了几行,脸色“唰”地变了。
“陛下?”
宇文化及在旁边小心地问。
“始毕可汗要偷袭朕!”
炀帝猛地攥紧信纸,指节都发白了,“快!马上回雁门关!”
营地顿时乱作一团。
文官们手忙脚乱地收拾文书,武将扯着嗓子调动兵马。
“保护皇上!
先护送陛下撤离!”
“粮草不要了!
轻装快走!”
尘土飞扬中,皇帝的马车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拼命狂奔。
刚进长城,就听见身后传来雷鸣般的马蹄声。
“关城门!
快关城门!”
守城将领声嘶力竭地大喊。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厚重的城门紧紧关闭。
城楼上,炀帝望着远处飞扬的尘土,冷汗浸透了龙袍。
突然,一阵刺耳的胡人哨声划破天空,紧接着轰隆的炮声震得大地直颤。
远处,马蹄声像打雷一样越来越近,轰隆隆地冲了过来。
“报——胡人杀过来了!”
城楼上的哨兵连滚带爬地冲下台阶,扯着嗓子大喊。
皇帝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跑上城楼。
往北一看,黑压压的骑兵铺天盖地冲来,像潮水一样挡都挡不住。
最前排全是弓箭手,还没到城下,就已经拉满了弓弦,准备射箭。
“陛下小心!”
身边的侍卫猛地扑过来。
话音还没落,箭雨已经呼啸而至!
嗖——一支五尺长的利箭破空而来,竟然把皇帝的御伞射穿了!
箭头擦着皇帝的袖子钉在地上,箭尾还在不停颤抖。
“这……”
皇帝浑身发冷,手指直哆嗦,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朕……朕差点就没命了……”
赵王听说后急忙赶来,见他脸色惨白,赶紧扶住他:“皇兄,这儿太危险了,快下城楼!”
皇帝两腿发软,几乎是被人架着下了城楼。
一到安全的地方,他一把抓住赵王,眼泪鼻涕都下来了:“都怪朕不听劝啊,这下可完了!”
将士们互相看看,都不敢说话。
最后,一个副将壮着胆子走上前:“陛下,始毕可汗带着几十万大军,咱们要是出城迎战,恐怕打不过啊……”
“那怎么办?”
皇帝急得不行。
“不如先守住险要关口,这才是上策。”
皇帝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嘴里念叨着:“守……对,先守住再说……”
这时候,城外的号角声越来越凄厉,像恶鬼索命一样吓人。
隋炀帝在原地来回踱步,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心想:“都到这份上了,只能拼一把了!”
“来人!”
他大喊一声,声音却有些发抖。
“末将在!”
几名将领立刻上前听令。
隋炀帝定了定神,翻身上马,下令道:“传朕命令,全军立刻列阵迎战!”
马蹄声渐渐远去,他亲自巡视军营。
士兵们个个满脸疲惫,眼神里透着不安。
他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将士们!”
嘈杂的声音渐渐平息。
“那始毕可汗实在可恨,竟敢偷袭我大隋!”
他的语气越来越坚定,“但大家别慌,只要守住这关,朕重重有赏!”
一个老兵鼓起勇气问:“陛下,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
隋炀帝挺直腰板,“原本有官职的,升一级!
没官职的,直接封六品!”
士兵们立刻炸开了锅。
几个年轻士兵激动地窃窃私语:“六品官啊!”
“这辈子值了!”
“万岁!”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嗓子,欢呼声瞬间响彻军营。
就连刚才还蔫头耷脑的伙夫,这会儿也抄起了菜刀,准备拼命。
始毕可汗的大军黑压压地冲了过来,可守军却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城墙上。
箭如雨下,滚石轰鸣,鲜血染红了城墙砖。
“顶住!
都给老子顶住!”
校尉的吼声淹没在厮杀声中。
一个小兵被流箭射中肩膀,却咬牙折断箭杆,骂道:“呸!
想拿老子的命?
做梦!”
就这样,在重赏的刺激下,这支原本军心涣散的守军,竟硬生生扛住了突厥人的猛攻。
一天、两天……足足撑了将近一个月。
隋炀帝又下命令,让全国各地招募士兵。
附近的守将和官吏都积极响应,带着军队赶来救皇帝。
屯卫将军云定兴也赶忙招募壮丁,准备去支援。
有一天,营帐外面来了个少年。
这少年个子挺高,精神头十足,站在那儿就跟普通新兵不一样。
云定兴抬头一看,心里暗暗称赞,就招手问他:“你是谁啊?从哪儿来?”
那少年抱拳行了个礼,声音清脆地说:“我姓李,叫李世民,是抚慰大使李渊的二儿子。”
云定兴一听,马上笑了,说:“将军家的孩子就是厉害,果然不一般!
不过你年纪还小,怎么上战场打仗啊?”
李世民不慌不忙,大声说:“将军,我虽然才十六岁,但也知道报效国家的道理。
再说当将军的,关键不在于有多勇猛,而在于有没有谋略。
谁说非得亲手杀敌人,才算是为国出力呢?”
云定兴有点吃惊,心想这少年说话不简单,就抬手示意他坐下,说:“行,那我问问你,现在始毕可汗带着大军把皇帝困住了,情况很危急,你有啥好办法不?”
李世民稍微想了想,淡定地说:“始毕敢这么嚣张地来进攻,就是觉得咱们一下子召集不了很多军队。
现在咱们兵力不够,新招来的士兵也没训练过,硬拼肯定得输。”
他停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接着说:“咱们不如虚张声势,用疑兵计。
白天多插些旗帜,让旗帜排出去几十里;
晚上就敲鼓呐喊,把动静弄得大大的。
始毕看到这种情况,肯定以为咱们的大部队到了,心里害怕,就不敢强攻了。”
云定兴听了,猛地一拍桌子,说:“好主意!”
他哈哈大笑,“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厉害的谋略,李家后继有人啦!”
于是,他马上命令按照李世民说的去做。
只见旗帜在风中呼呼地飘,鼓声轰隆隆地响。
远处突厥的探子看到这情况,赶紧跑回去报告。
始毕可汗果然心里犯嘀咕,一直不敢使劲攻打雁门关。
炀帝又专门派了密使,让突厥来使当向导。
这两人一起出了关,抄小道绕到了突厥的牙帐。
密使见到义成公主后,请求她想办法解雁门之围。
义成公主听后,皱着眉头说:“这事儿我肯定得出力。”
她很快就给始毕写了封信,在信里谎称北方出了紧急情况,催始毕赶紧回军。
始毕收到信后,正带着兵往前进呢,心里犯起了嘀咕。
他心想:“这北方要是真出事儿了,我再往前打,后方可就危险了。”
这么一犹豫,他就没法再前进了,还得操心后方。
没办法,始毕只好下令撤兵解围,垂头丧气地带着人走了。
炀帝一看始毕撤兵了,胆子一下子又大了起来。
他对手下说:“给我派骑兵去追!”
骑兵领命而去。可始毕走得早,早就没影了,只在后面剩下一两千老弱残兵。
官军逮住这些人后,就把他们带回来报功。
炀帝看着这些俘虏,眼睛一瞪,大声说:“都给我砍了,把头挂在关门上!”
手下人赶紧照办。
其实啊,这不过是炀帝虚张声势的老办法罢了。
他还是改不了这毛病,喜欢用这种方式来显示自己的威风。
处理完这些事,炀帝觉得差不多了,便下令启程南返。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只留下关门上那几颗孤零零的头颅,见证着这场短暂的风波。
隋炀帝一行人走到了太原。
这时候,宇文述等大臣就跟隋炀帝说,要不咱们还是回东都去吧。
就在这时,有个老臣站了出来,上前劝谏道:“陛下,最近这盗贼闹得不停,咱们的士兵和马匹都累坏啦。
您还是赶紧回西京吧,好好稳固根基,这可是为了社稷着想啊。”
隋炀帝定睛一看,原来是光禄大夫苏威。
隋炀帝有些感慨地说:“你说得在理,朕就听你的。”
苏威听了,便退了出去。
这苏威啊,之前因为阻拦修筑长城,忤逆了圣旨被罢黜。
不过没多久又重新被起用,担任纳言,后来还升为了光禄大夫,加封房公。
这次他也跟着皇帝到了雁门,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建议。
等苏威退出去后,隋炀帝又把宇文述召进来商议。
宇文述说道:“陛下,那些跟从的官员,他们的妻子大多都在东都呢。
就算咱们要回西京,先到洛阳停留几天,再从潼关进入京城,也不算晚呀。”
其实呢,隋炀帝心里本来就想去洛阳。
这宇文述可是会察言观色,顺着皇帝的心意说话,那自然是句句都说到了隋炀帝的心坎里,隋炀帝听着那是格外顺耳。
于是呢,隋炀帝就改变了去关中的想法,带着人马从太原一路南下。
他们马不停蹄,一路前行,最后顺利地直达东都。
炀帝站在街上,眼睛扫视着周围,然后转头对身边的侍臣说:“这街上人还不少呢,得防着点儿。”
侍臣们大多没明白他这话啥意思,只能唯唯诺诺地应着。
有些机灵的人,在旁边琢磨了一番,才恍然大悟。
原来啊,炀帝觉得之前平定杨玄感叛乱的时候,杀的人还不够多,怕那些余党混在这都城之中,所以心里头一直不安生。
其实呢,老百姓要是有反抗的心思,全得靠当君主和宰相的好好安抚,哪能光靠杀人就能把天下治理得太平呢?
再说这炀帝,他这人喜欢杀人,却舍不得赏赐,性子刻薄得很。
之前平定杨玄感叛乱的时候,给的赏赐就跟人家的功劳不匹配。
这次,将士们在雁门拼死守城,一共有一万七千人呢。
可事后论功行赏的时候,就只有一千五百人能晋升官阶,
这跟在雁门的时候下的谕旨完全不一样。
将士们都觉得皇上说话就跟闹着玩儿似的,心里头满是怨言。
樊子盖看大家都有意见,就站出来替众人向皇上请求,说不能失信于将士啊。
炀帝一听,脸立马就变了,冷冷地说:“你这是想收买人心吗?”
樊子盖碰了一鼻子灰,哪还敢再说话。
从这以后,将士们的心都散了,各自都有了别的心思。
唉,这君主做事如此,怎能让手下的人忠心耿耿呢?
赏罚不明,本就是治军大忌。
炀帝却这般行事,实在让人叹息。
要知道,军队可是国家的根基,将士们若离心离德,这国家又怎能安稳呢?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一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