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杨威签收了那份来自学校的录取通知书,轻薄的纸张,却似有着千钧重量,攥在手里,满是对新生活的憧憬,开学前的日子,便在这份期待里悠悠流淌。
隔天,林平丰一阵风似的卷进杨威家,还没顾得上喝口水,就噼里啪啦说起前几天杨威失联那档子事。“你失联那几个小时,可把大家急坏了,我还试着联系吴婷婷来着。”林平丰挠挠头,无奈道,“结果呢,人家压根没回复,估计在她那儿,把你删了,就跟把你踢出了她的世界一样,有关你的事,她是一点都不想沾边咯。”杨威听了,心里猛地一揪,没吭声,只是默默垂下了眼帘。
冬夜的寒风,如冰刀般割着校园,校道上的路灯散发着昏黄光晕,杨威独自踱步其间,愁绪不知不觉缠上心头。抬眸望向夜空,寒星在墨色里闪烁,他才恍然惊觉,又到深冬了,也是吴婷婷生日的时节。
往昔的画面,如潮水般在脑海汹涌。高中时的她,似夜空中最亮眼的星,点亮过他无数个平淡日子。“那年、那时、那你啊……”杨威喃喃自语,声音被风卷走,“生日快乐,那个只属于过去的四季。”不知有多少个辗转难眠的夜,他在梦里跌跌撞撞闯进她的世界,幻想能重拾旧缘,可梦醒时分,冰冷现实总会将他拉回。有些人、有些事,终究如握不住的流沙,从指缝溜走,徒留满心遗憾,却也成了岁月抹不去的刻痕。
他想起那个曾经自称“挥着翅膀的女孩”,想必历经时光淘洗,早已蜕变,振翅高飞,远出他的视野,消失在茫茫人生轨迹里。前些日子,电影《从你的全世界路过》热映,那句“我从你的全世界路过,那我就去终点等你”,深深刺痛又撩拨着他的心。旁人的调侃,说什么“路费很贵,还没到半路就饿死了”,于他而言,却满是苦涩。他不知道终点在哪,是下一个六年,还是更遥远的未知,只盼着有朝一日,还能与她相逢。
从高中青涩步入大学,杨威自觉脱了层皮,从幼稚莽撞变得沉稳内敛,天马行空的幻想也开始扎根现实,骄傲被磨平,取而代之的是不断自我提升。他过得挺好,可还是忍不住猜想,吴婷婷过得怎样?有次和朋友闲聊,话题不知怎地就绕到了她身上。谈着谈着,朋友突然说:“我记得你提过,她特爱喝柠檬汁,说不定哪天,你点上一杯柠檬汁,就真能放下了。”杨威只是笑笑,直至如今,他踏入奶茶店,都刻意避开柠檬汁。想必她也不会再碰了吧,过去满是酸涩,如今的生活这般甜美,谁还愿重尝苦果?
追过的那部《好先生》,剧里男主不告而别,成了女主解不开的心结。杨威感同身受,寒风呼啸的校道上,多少个寂寞深夜,他是多么渴望一个答案,一个能让执念释怀的理由。最后,只能闭眼苦笑,告诉自己,晴天后的繁星,不该惹得眼眶泛红。日子久了,他似乎也接纳了她的“神秘”,习惯了没有她的时光,只是偶尔还会设想,要是哪天街头偶遇,自己会是怎样的心境。
陈奕迅那低沉的嗓音仿佛在耳边回响:“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我会带着笑脸和你寒暄,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近来,杨威总会偷偷翻看吴婷婷从前的说说,她讲过:“叶散的时候,你明白欢聚;花谢的时候,你明白青春。”可不是嘛,彼此都在对方青春里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在最好的年纪遇见,在最爱她的时候弄丢,也许真如佛语所言,皆是因缘。
杨威憧憬着未来,会有份心仪工作,挣到人生第一桶金,过上想要的小日子,遇见携手一生的爱人,组建美满家庭,偶尔也能在闲暇时,怀念那段纯真过去。曾经听不懂《好久不见》和《后来》,此刻却字字锥心。
杨威停下脚步,仰头望向星空,轻声呢喃:“谢谢你,来过我的生命,留下这独属于青春的曾经。此刻,也让我为你再次点缀这夜的星空。唯愿多年之后,你笑容依旧,愿你安好……”
岁月不声不响,一晃就是十年。某个夜幕低垂的晚上,城市灯火闪烁,杨威与吴婷婷偶然在街边相遇。旧人重逢,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犹豫再三,杨威还是开了口,问出了那个在心底藏了多年的疑问。
吴婷婷微微仰头,望向远处的霓虹,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其实也该让你知道了。要是哪天,你发现我删了你的qq,别觉得意外,也别怨恨我。曾经一起走过的日子,那些或开怀或难过的片段,真切又耀眼,我怎会忘呢?只是后来啊,在这段感情里,每一回小心翼翼的试探,等来的都是无尽的沉默与落空,心就像掉进了黑洞,越来越疲惫。到最后,我明白再执着,也是徒劳。”
她收回目光,直视杨威的眼睛,“我早就看清了,你的未来有你的方向,根本没有留给我的立足之地。咱们就像在茫茫大海上,两艘驶向不同目的地的船,就算强行绑在一起,也不过是互相磕碰、伤痕累累。所以我选择放手,放下那些执念,一身轻松地去拥抱属于我的人生,追逐真正值得我奔赴的美好。也希望你,能把过去当作一阵风,吹过就散了,别再耿耿于怀。”
杨威静静地听着,晚风吹拂,丝丝凉意沁入骨髓,仿若一双温柔又无情的手,将那些年少时的情愫、不甘与眷恋,一缕缕抽离,任其在风中渐渐消散。这么多年,他心里像卡着根刺,执着于一个答案,而非对吴婷婷还存着什么割舍不下的深情。
其实啊,吴婷婷一直蒙在鼓里。早在18岁那年,杨威就悄然放下了对她的执念。彼时的杨威,青春的心湖并非只为一人泛起涟漪,除了吴婷婷,还有另一个女孩悄无声息地闯了进来,那女孩像是一束光,炽热又明亮,足以改写他整个人生轨迹。
刚满18岁的杨威,生活因这个神秘女孩掀起惊涛骇浪。她或许只是一次不经意的回眸,或是课堂上的轻声笑语,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在杨威心底扎了根。和她相处的每个瞬间,都似被施了魔法,让杨威体验到全然不同的心动,也正是这份别样的触动,让他对吴婷婷的眷恋,不知不觉间淡去,直至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