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洌的嗓音徐徐飘入她的耳廓之中,孟笙怔了下,随后莞尔笑了起来,“碧湖流彩,华年璀璨。下次我们有空去看贝加尔湖吧。”
知道她这是在接他那句“雪映金山”的下句。
预示着他们还有很多很多的需要去探索的未来,为未来的篇幅增添色彩,或喜,或兴,或甜,或满足。
在这一刻,裴绥好似也看到了属于他们缤纷色彩的未来了。
他不忍笑了起来,音色虽然清洌,却显得格外认真,“好。”
因为要赶飞机,没多少时间给他们玩温情脉脉和浪漫的机会,两人在拥着在阳台上站了一会,以孟笙打了个喷嚏作为结束。
然后她就被裴绥强行抱回屋子里了,看着她红彤彤的鼻子,很果断地给她裹上了厚羽绒服和前两天才买的杏色针织帽。
清晨雪山的气温已经到零下五六度了,随便呼吸一下都是白色的气。
她只穿着件毛衣,披着件披肩在外面站着,即便贴了暖宝宝,久了肯定也受不住。
一切收拾妥当后,裴绥一手推着两个行李箱,一手拉着她一块出了门,在楼下退了房,就坐车前往机场。
这边离机场大概有个二十八九公里,又有一长段山路,过去差不多也要一个小时左右。
他们到机场时正好九点过了,这边就没那么冷了,孟笙脱下羽绒服和帽子,换上了一件风衣,办完托运就去了VIp休息室里,没多久就登机了。
飞机开始滑行的时候,孟笙就把手机的飞行模式打开了。
昨晚睡得早,孟笙也没什么睡意,就打开裴绥的平板看她前两天刚下载好的一部电视剧。
大概是为了应景,她特意挑了一部日本的法医题材的片子。
《非正常死亡》。
主演是石原里美,她还蛮喜欢她的,这也是她下载这部电视剧的原因之一。
裴绥陪着她一块看的。
看了两集左右,有空城送来了午餐,是日餐,孟笙只吃了个半饱,后面把第三集看完,她就把平板还给了裴绥,抱着毯子眯了四十来分钟。
两点十六分,飞机抵达京市的城南机场,等滑行到廊桥,正好两点半。
裴绥和孟笙走的是VIp通道,行李有工作人员帮他们拿过来。
这边孟笙刚把手机的飞行模式关掉,手机反应了两秒,就闪进来七八个未接电话,还有十几条微信。
还有一条那个神秘的熟悉号码发来的短信。
看着这如潮水般涌来的消息,孟笙当即顿了下脚步,有些错愕不已。
一眼看过去,那七八个未接电话都来自一人。
是傅谌。
但他发来的微信却只有两条。
其他的都是乔娜或者是周部长,以及许翩然给她发的。
可孟笙现在压根没法集中注意力去看她们发来的消息,她只看到傅谌给她打那么多电话,心当即就一紧。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在点进傅谌发来的那条微信内容时,她大脑是空白的。
——孟叔叔晕倒了,诊断为急性脑卒中。下飞机后快来医院。
消息是上午十一点过发来的。
而短信发来的时间是十点半。
那会飞机已经起飞了。
【十点四十,崔雪蘅会去医院找你父亲,用二百五十万的支票向你父亲提出让你离开裴绥的无礼要求,你父亲会被气中风,快阻止她!】
这条消息她都没点进去看,只盯着傅谌发来的微信,她的眼睛已经有些模糊了。
五月末的京市,已经进入夏日了,这会还是午后,孟笙不知道是这套风衣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身上涌上来的燥热在瞬间就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了。
心口处都好似缺失了一块很难言喻的东西。
站定的那几秒里,她觉得仿若过了几个世纪一般,所有东西都变成了慢放,可她却什么都抓不住。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往前冲了,还被裴绥拉住了。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你别急,和我慢慢说。”
裴绥看着她那张迅速失了血色,染上慌张和急切神色的脸,心倏地沉下,连忙拉住她的手臂问。
被他这么一拉一问,孟笙游走的魂魄好似一下就回归了。
但脸上的慌乱和担忧仍旧不减,只是稍微冷静下来了,“去医院,快,我要……我要去医院,傅谌发消息说我爸晕倒了,是急性脑卒中,我在飞机上没收到……没接到……”
蓄在眼眶里的泪水“啪嗒”一下,还是落了下来。
裴绥脸色一变。
急性脑卒中……
它是一种突然发病的脑血管循环障碍性的疾病,有极高的死亡率和致残率。
这个学名或许过于陌生,但说中风,脑出血,脑梗死,就容易理解得多了。
机场离德青附属医院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裴绥没让司机送,干脆从他手里接过了车子的钥匙,让司机打车回去。
他自己开车,稳而快。
孟笙这会看着挺冷静的。
连脸上的慌乱和急切都淡去了几分,但手还是摁耐不住地握拳,又松开。
裴绥注意到这个细节,腾出手去握住她的手,察觉到她手心里的汗意,心疼地揪了下,低声安抚道,“别担心,会没事的。”
“嗯。”
孟笙张了张嘴,却只能从喉咙里重重溢出一个虚无缥缈的单音。
等待中的过程总是漫长的,等好不容易到了医院,车子堪堪停下,她就迅速解开安全带,连包都顾不上拿,径直就往住院楼的方向冲。
路上,她拿出手机,微微颤抖地拨通两人傅谌的号码。
只可惜,仍旧没人接。
裴绥是在电梯外追上孟笙的,她跑得实在快。
知道她心焦和忐忑,现在嘴上说再多的安慰也是无事于补的,所以他什么都没再说,陪着她进了电梯。
电梯的人一多,他就将人护在怀里。
等到了17楼,两人又疾步出去,恰好看见身穿手术服的浮沉带着三名护士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从病房里走出来。
“笙笙?”
傅谌看到她,愣了下,然后松了口气,让旁边的医护人员先走,快步到她面前,神色有些凝重,“你终于回来了。”
说罢,他注意到她身后那个身穿休闲冲锋衣的挺拔男人,皱起眉,脸色顿时就沉了下去,态度是不加任何掩饰的恶劣。
语气更是不善,“你还有脸来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