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群武装到牙齿的豺狼,如果让他们在云城乃至云省的其他地方大开杀戒,后果绝对不堪设想!他们可以制造恐怖袭击,可以暗杀,可以破坏重要设施,甚至可能挑起更大的纷端!
而且,皮木义那个杂碎,他的最终目标很可能不仅仅是制造混乱向主子邀功!他极有可能会趁机报复,目标很可能就是与自己关系密切的皮家仡佬!大夯、二愣他们虽然勇敢,但对付地痞流氓还行,面对这种专业级的杀戮机器,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一想到干娘,想到那些憨憨的弟兄,想到皮家仡佬可能面临的灭顶之灾,江河的眼睛都红了。脚下的油门不禁又踩深了几分,越野车发出一声咆哮,几乎是从一个土坑上飞了过去,车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碰撞声。
“江河!冷静点!”三江红强忍着眩晕喝道,“车要是散了架,咱们更到不了!”
江河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稍微放松了一点油门,但车速依然快得吓人。车轮碾过一块凸起的石头,整个车子猛地一弹,几乎离地。
“我知道……”江河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但我怕晚了……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他的目光穿透弥漫的尘土,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片熟悉的村庄正被血与火笼罩。皮木义,你最好还没动我的人,否则,我对天发誓,定将你碎尸万段,让你后悔从娘胎里生出来!
汽车依旧在黄土弥漫的路上疯狂奔驰,向着未知的、杀机四伏的前方,义无反顾地冲去。车后的尘土,如烽烟般席卷而起。
德制汽车裹挟着一路风尘,嘶吼着,终于到了云城地界。
到了新设的盘查哨点,带队的居然是虎川,当初替戴笠到牛角山中挖那座元代大墓,因为抗命,虎川被江河收拾的很惨,但最后却又向司令崔鸣十建议升了他的职。
看到来人是江河,虎川很是激动,“啪”地一个立正:“长官好!”
这架势把三江红、三江好和小伍子看得一愣一愣
江河还礼,听了虎川的介绍才放下心来:崔鸣十接到江河的电报,立即指示当初江河挖墓时带过的那个营的一个连到皮家仡佬!
这个连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皮家仡佬,并以拉练的名义待了整整十天,但什么事情况都没有发生,最后还是撤回了云城驻地!
江河终于暂时放下了心。
将三江红和三江好夫妇送到东北菜馆,这对夫妻是江湖儿女,开他们的东北菜馆既是掩护,也能成为一个联络点。
皮若韵则执意要跟着回皮家大院。云城东郊那处宅子留给她太多与秋嫂、虎子相关的伤心记忆,她此刻只想回到那个兄弟姊妹虽然勾心斗角但尚有亲娘三姨太在的深宅,或许能在母亲的庇护下舔舐伤口,寻求一丝慰藉。
小伍子归心似箭,牛角山深处,春桃姑娘、姐姐姐夫还有可爱的小外甥都在盼着他回去。那才是他的家,他的牵挂。
车子驶入皮家仡佬地界。江河一脚刹车,轮胎在黄土路上擦出两道浅痕,车子尚未完全停稳,他那双布满红丝的眼睛已锐利地扫过整个村庄。
预想中的断壁残垣、冲天火光并未出现。午后阳光暖融融地洒下,金色的麦茬地一望无际,空气中飘荡着新麦的清香和炊烟的气息。几个老汉蹲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吧嗒着旱烟,闲扯着今年的收成会好一点;妇人们端着簸箕,坐在自家门槛上挑拣着豆子准备夏播;光着屁股的娃娃追着嬉闹,发出清脆的笑声;甚至还能听到不知哪家院子里传来的、有节奏的敲打声,那是在锤打收回来的麦子。
一派宁静祥和,与数百里外云城曾发生的腥风血雨恍若两个世界。
江河推门下车,眉头却锁得更紧。身侧的小伍子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归家的喜悦:“哎呀妈呀,总算到了!看来没事儿啊哥!”
副驾上的皮若韵也稍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看着熟悉的村庄,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有安心,更有即将面对过往的踌躇。
“没事?”江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声音压得极低(毕竟皮木义是皮若韵父异母的哥哥),“皮木义那条疯狗,带着三十条饿狼潜入云省,就为了在云城放几个响屁然后旅游一圈?鬼都不信!”
以皮木义和鬼子的狠戾性格,绝无可能轻易罢手。他们要么不动,要动,就必然是雷霆万钧,一击必杀!现在这情形,反而让江河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浓烈。
江河自己,则必须回来,他的家在这里,他的根在这里,如果皮木义针对他动手,他不能躲。
“走吧,先送若韵回大院。”江河沉声道,重新发动了汽车。
皮家大院那高耸的院墙和巍峨的门楼很快出现在眼前,一如既往地彰显着本地头号大地主的权势。只是,那紧闭的大门和墙头似乎比以往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车子缓缓驶近,江河下意识地抬头瞥了一眼角楼——那是皮家护院庄丁值守的制高点。就在这一瞥间,异变陡生!
角楼垛口后,一个身影猛地探出,一支黑洞洞的步枪枪口瞬间对准了下方的汽车!那庄丁的动作带着一种陌生的、近乎条件反射的警惕和凶狠,与往日那些熟面孔懒散敷衍的态度截然不同!
江河浑身汗毛倒竖,几乎是出于本能,一脚狠狠踩死刹车,同时猛地按下身旁还没反应过来的皮若韵低头躬身,口中大吼:“楼上的老兄!枪口挪开!自己人!你他娘新来的吗?!认不认得这是谁的车?!”
他的吼声在寂静的大院门前炸开,带着惊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角楼上那庄丁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下面的人反应如此激烈且准确。他迟疑着,没有立刻开枪,但枪口也未放下。旁边另一个身影快速凑过来,似乎在他耳边急促地说了句什么。
那新庄丁这才恍然,连忙收起了枪,探出半个身子,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尴尬生硬的笑容,朝着下面喊道:“对不住!对不住!俺才来半个月,眼生!是大小姐回来了!这就开门!”
大门吱吱呀呀地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