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两日,上海《申报》及数家影响力颇大的报纸,在不显眼却又能让有心人留意到的版面,刊载了几篇文风相似的“短讯”或“时评”。
文章嬉笑怒骂,极尽嘲讽之能事。一篇题为《爆竹声声辞旧岁?关东军火库提前贺新年》的文章写道:“近日关外忽传阵阵‘爆竹’巨响,火光染彻夜幕,恍若白昼。初闻疑是倭寇提前庆贺其所谓‘圣战’之‘丰功’,细询方知,原是其囤积于某处之重要军需,不知何故,竟集体不耐严寒,愤而自燃,蔚为奇观……观其烈焰冲天之势,想必所费不赀,不知东京大藏省之主计官们,闻此‘捷报’,是否亦觉寒意阵阵,冷汗涔涔?”
另一篇则更加阴损:“倭人素喜‘御恩’、‘奉公’之说,然其麾下之‘忠勇’皇军,看守自家粮草弹药竟疏漏至此,实令人瞠目。或谓,此非疏忽,乃天谴欤?盖因不义之财,虽多亦必失之。古训有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其之谓也?观彼辈近日气急败坏之状,四处构陷,滥捕无辜,俨然将怒火泄于周遭之‘协从’者,此等行径,无非再次印证其色厉内荏、欺软怕硬之本性罢了。”
这些文章,通过各种渠道,很快便被摆放在了日本关东军相关部门的案头。
……
关东军某部办公室。
“八嘎!废物!蠢猪!!”大佐旅团长坂本一郎暴怒的咆哮几乎要掀翻屋顶。他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跳,手中紧紧攥着几张从新京和上海传来的报纸译件,怒火攻心。
下方,一群军官垂头躬身,噤若寒蝉。
“帝国的脸面!皇军的威严!都被你们丢尽了!整整一个中转库!那么多的弹药、汽油!就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被人炸上了天!到现在连袭击者的确切身份都查不清楚!‘疑似反满抗日分子所为’?‘不排除共党游击队活动’?废话!全是废话!”
他猛地将报纸狠狠摔在桌上,又一把抓起另一份报告,那是关于损失的具体评估。看着那一长串触目惊心的数字,他的心脏都在抽搐。
“还有这些支那猪!竟然敢!竟然敢在报纸上如此公然嘲笑皇军!”坂本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抽出指挥刀,狠狠一刀将办公桌的一角劈断!“奇耻大辱!这是帝国陆军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下面瑟瑟发抖的部下,最后定格在皮木义身上。
“皮桑!”坂本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嗨咿!太君!卑职在!”皮木义吓得一个激灵,几乎要跪下去,脸上堆满了谄媚而恐惧的笑容。
“你的,保证过,绝对没有强大的反日武装能在这一带活动!那么,请你告诉我!”坂本一步步逼近,指挥刀尖几乎要戳到皮木义的鼻子,“这些袭击者,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还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嗯?!”
“太……太君息怒!息怒!”皮木义汗出如浆,腰弯得更低了,“卑职…卑职正在全力调查!一定……一定尽快给太君一个交代!”
“交代?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皮木义脸上,打得他眼冒金星,嘴角溢血。
“废物!你的无能,就是最大的罪过!”坂本怒吼着,又是一脚踹在皮木义肚子上,“给我滚出去查!查不出来,你就切腹向天皇陛下谢罪吧!滚!”
皮木义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逃出了办公室,身后传来坂本继续对其他日本军官的咆哮和打砸东西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