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木义的办公室里,赵阎王弓着腰站在办公桌前,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心里却美滋滋地盘算着那笔赏金该怎么花。
\"报告皮科长,\"赵阎王搓着手,脸上的横肉挤成一团,\"您派来的特使可真是厉害,三两下就把那女的给逮住了。就是那两个弟兄被手榴弹震晕了,特使先生急着送他们去医院......\"
皮木义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手中的香烟\"啪\"地按灭在烟灰缸里:\"特使?什么特使?\"
赵阎王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就是......就是开着德制汽车的那位长官啊,说是您亲自派去的......\"
\"放屁!\"皮木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哐当作响,\"我什么时候派过特使?\"
赵阎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可是......可是他拿着警察厅的证件,还知道皮科长您悬赏五百块抓人......\"
皮木义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声音冷得像冰:\"那个人长什么样?\"
\"中等个头偏上,方脸,眼神特别亮,说话带着点关内口音......\"赵阎王越说声音越小,因为他看见皮木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江河!肯定是周江河!\"皮木义猛地掀翻了桌子,文件散落一地,\"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你们这群废物!\"
赵阎王吓得连连后退:\"科长息怒,我这就带人去追......\"
\"追?往哪追?\"皮木义上前就是几个耳光,打得赵阎王眼冒金星,\"讨赏?等着吃枪子吧!纵匪逃逸,这条罪就够枪毙你十回了!\"
赵阎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科长饶命啊!我是被蒙骗的......\"
皮木义一脚把他踹开,对着门外喊道:\"来人!把这个蠢货关起来!通知各关卡,全力搜捕周江河一伙!\"
与此同时,在百里之外的老秦根据地,一辆德制汽车缓缓驶入山谷。几个持枪的战士从暗处现身,看清车上的人后,立即欢呼着迎了上来。
\"周兄弟回来了!\"
\"还带着皮小姐!\"
……
老秦闻讯从山洞里快步走出,看到江河扶着皮若韵下车时,他的脸色先是惊喜,随即变得沉重。
\"江河兄弟,我......\"老秦张了张嘴,话却卡在喉咙里。这个平日里雷厉风行的汉子,此刻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双手不安地搓着衣角。
江河拍拍他的肩膀:\"什么都别说,先安排若韵他们休息。\"
安置好伤员后,老秦把江河拉到一边,这个铁打的汉子竟然红了眼眶:\"兄弟,我对不住你......牺牲了那么多弟兄,还把你看重的人给弄丢了......\"
江河递给他一支烟:\"说说具体情况。\"
老秦狠狠吸了口烟,声音沙哑:\"那天鬼子来得太突然,炮火跟不要钱似的往阵地上砸。老唐拼命反击,丢掉了一条胳膊......\"
他的手指微微发抖:\"九个排长牺牲了五个,三个连长全部牺牲。这些都是从各处调来的训练新兵的老骨干啊......\"
\"若韵是怎么失踪的?\"江河的声音很平静,但握紧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混乱中两个战士护着她突围,后来就失去了联系。\"老秦叹了口气,\"我们找了好久,只找到了其中一个战士的遗体......\"
江河沉默良久,最终拍了拍老秦的肩膀:\"这不怪你。鬼子这次是有备而来,能保住这些种子已经不容易了。\"
乱世之中,最难得的不是百战百胜,而是败而不溃,失而不弃。只要人心不散,就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冀中平原上,麦浪翻滚,扬花的麦穗在暖风中沙沙作响,掀起层层绿色的波浪。这本该是丰收的季节,空气中却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硝烟味,像是战火灼烧过大地的叹息。远处的天际线处,几缕黑烟袅袅升起,提醒着人们这片土地正饱受战火蹂躏。
地道深处,一盏煤油灯在土壁上投下摇曳的光影,将几个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汗味、土腥味和火药味混杂在一起,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凝结成一种特殊的气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油灯下,江河的面容显得格外冷峻,他的指尖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终重重落在保定位置上。
\"狗日的小鬼子,这次定要叫他们付出代价!\"老秦一拳砸在土墙上,震落的尘土在灯光下纷飞,几个小土块簌簌落下,在寂静的地道里发出清晰的声响。
他们悄悄进关,开始对敌人进行重点目标破袭了。
老隋小心翼翼地抚平地图的褶皱,毛边纸已经磨损发毛,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种符号。\"据内线情报,为七月大举南下,日军在保定、石家庄、张家口三处设立了大型物资中转站。\"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最终停在保定位置,\"其中保定站存量最大,守备也最严。这里囤积了鬼子准备用于南下作战的大部分军需物资,光是粮食就堆满了三个大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