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药柜最下层摸出个小纸包,纸是米黄色的,印着 “东洋特效药” 五个黑字,却没写半个字的成分;他把纸包递到陈志远面前,指尖捏着纸包一角,递得慢悠悠,眼神还盯着陈志远的脸,看他的反应.
陈志远盯着纸包,手指捏着杯沿,咬了咬下唇,声音带着点怯意,还有点不好意思:“这……这要多少钱啊?我……我没那么多钱,我妈给我的生活费,只够吃饭。”
铃木拍了拍他的肩,掌心的温度带着点刻意的热,语气更亲切了,眼神里藏着诱导:“学生娃子哪来的钱?第一次试用,分文不取!要是觉得好,下次再来照顾我生意就行——我还能骗你个学生?”
小周在旁边又推了推陈志远,凑到他耳边小声劝:“真不要钱,我上次也没给钱,你试试,不疼了才能上课啊。”陈志远咬了咬牙,接过纸包,往书包最里面塞,还按了按;他对着铃木深深鞠了一躬,腰弯得低,声音带着感激:“谢谢老板!下次我肯定来照顾您生意!”
铃木看着两个男孩的背影消失在门帘后,门帘 “哗啦” 晃了晃;他脸上的笑深了些,嘴角勾得更明显了,转身走到炭盆边,把刚才空了的纸包丢进去。火苗 “噼啪” 一声窜起来,烧出点甜腻的烟,混着炭灰飘向屋顶,像极了缠人的网;他盯着火苗,眼神冷得像冰,铁球又在手里转起来,“咕噜咕噜” 响,盖过了火苗的声。
一个月后,深夜,窗外还飘着小雨。
陈志远家的小阁楼,在窄巷最里头,漏风的小破屋
窗户糊着旧报纸,被风吹得 “哗啦” 响,报纸破了个洞,雨丝从洞里飘进来,落在地上积成小水洼。屋里没点灯,只有月亮从破洞漏进来的光,昏昏暗暗的,照见地上散落的烟蒂,泛着黄,沾着灰,堆得像小土堆。陈志远被铁链锁在床腿上,铁链长不过三尺,在地上拖出两道黑印;床是旧木板床,铺着破棉絮,棉絮露着黑棉花。墙角堆着个破木箱,上面放着个缺口的碗,碗里是空的,沾着点干饭粒。
陈志远头发乱得像鸡窝,沾着灰和草屑;颧骨高高突出来,眼窝陷成两个黑坑,原本清亮的眼睛只剩浑浊的红血丝;脸颊瘦得贴骨头,嘴唇干裂出血;身上还穿着那件学生装,却脏得看不出原色,袖口磨破了,露出胳膊上的抓痕。
陈母五十岁左右,头发白了大半,用蓝布巾扎着;穿件打补丁的灰布衫,手里攥着个蓝布包,包得紧紧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眼睛哭红得像核桃,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泪,脸肿得像馒头,站在墙角,身子抖得像筛糠。
陈志远突然像疯了似的挣扎起来,铁链在地上拖得 “哗啦” 响,刺耳得让人揪心;他喉咙里发出野兽似的低吼,像困在笼子里的狼,声音嘶哑得快听不清。
他用手抓着床单往嘴里塞,布料被牙齿咬得皱成一团,唾沫沾在上面;他盯着陈母手里的布包,眼神发直,像盯着救命稻草:“给我…… 给我一口!妈!我难受!我骨头缝里都疼!就一口!就一口行不行!”
陈母往墙角又缩了缩,后背贴紧冰冷的墙,布包往怀里揣得更紧了,声音带着哭腔,还发着颤:“远儿!你忍忍!医生说能戒掉的!咱再忍忍!这钱是卖你爸留下的银镯子换的,不能给你!给你就又毁了!”
陈志远突然往前扑,膝盖在地上磨得 “吱呀” 响,裤子磨破了,血渗出来,染红了地上的灰;他指甲在地板上挠出白印,指尖磨得出血,却不管不顾,眼睛死死盯着陈母:“我忍不住了!妈!我告诉你!你去找铃木老板,他答应用我叔叔的行程给我换药!你去告诉他:我叔叔每周三晚上都会独自骑马回城里的家!从西苑到城里,就那段路没路灯!你去告诉他!你给我换一口!求求你了!妈!我快死了!”
陈母“哇”地哭出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手里的布包没攥住,“啪”地掉在地上,包口散开,露出里面的纸币,皱巴巴的,最大的面额是一元。陈志远像看见肉的饿狼,爬过去,膝盖在地上拖出两道血印;他抓起钱往怀里塞,刚要往门口爬,却被铁链拽得 “咚” 地摔倒在地,头撞在桌角上,血“唰”地流下来,顺着脸颊滴在地上,染红了纸币;他却不管,还在往门口够,喉咙里喊着“我要去东亚药房!我要去!铃木老板有药!”,声音越来越小,却越来越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