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房间,皮若韵就狠狠一跺脚,气得脸蛋通红:“就差一哆嗦!你刚才再补一枪,他定指定见阎王!” 她越想越憋屈,仿佛煮熟的鸭子飞了。
江河反手关上房门,动作轻得像猫,但语气沉得像块铁:“当时那阵仗,几十条枪指着那破房子!要是就我一人,不管怎么样,我也得再给他来一枪!” 他声音压得更低,“可你在跟前!我首先得保证你的安全!”
“……”
皮若韵像被掐住了脖子,满腔的不甘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是啊,要是那些警察们一窝蜂地围上来,自己能跑得动?脱得了身吗?
见她蔫了,江河脸色才缓了缓,走到窗边,掀开一丝缝隙,警惕地扫视着外面皮木义的宅子。“他这次吓破了胆,” 他冷笑一声,“往后,怕是轻易不敢轻易出来了。”
“那咱就干瞪眼?” 皮若韵急道。
“干瞪眼?” 江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缩头,咱就砸壳! 改天我就把他老窝端了,气也得气死他!”
接下来几天,江河就把皮木义那座戒备森严的宅邸摸了个底儿掉。
宅子四个值哨的鬼子特务,分两班倒。
前半夜(天黑到子时),两人守在门廊下,另两个人休息。
后半夜(子时到天亮),四个人两两换班。
这夜,月黑风高。江河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示意趴在窗边的皮若韵:“你就在这儿看着,我一个人过去!”
皮若韵咬了咬嘴唇。她知道,自己跟着去非但帮不上忙,反而可能成他的累赘。
“放心,咱把他存的好东西都抄了。”
江河咧嘴一笑,抽出那把满弹的大肚匣子二十响的,利落地检查了一遍机簧,插回腰间。悄没声地开门出去融入了浓稠的夜色里。
后窗一路之隔的皮家宅邸。院门紧闭,毫无声息。
啪嗒!
对面皮木义院子里,那盏悬在二门廊下、一直亮得刺眼的大灯泡,毫无征兆地,灭了!整个前院瞬间陷入一片压抑的黑暗。
“嗯?” 守在回廊柱子下打盹的一个特务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暗惊醒了,揉着惺忪睡眼骂骂咧咧地走出来。“妈的,邪了门了?” 他拧亮手里的铁皮手电筒,一道昏黄的光柱胡乱地扫向灯泡的位置,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着:“操!这节骨眼上掉链子?肯定是那帮瘪犊子电工糊弄事儿!”
他旁边那个原本靠着墙根迷糊的同伙也凑了过来,打着哈欠抱怨:“得了吧!我看是咱们这位皮大科长,自己吓破胆,疑神疑鬼弄得!自打钱会长那事儿一出,他就成了惊弓之鸟!看谁都像抗联,喝口水都怕人下毒!” 他压低声音,语气充满了鄙夷,“呸!也不想想自己干的那些缺德事!连亲妹妹、亲外甥都往死里坑,活该他睡不着觉!这他妈就是‘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亲的? 老子站这儿都觉得晦气!我看呐,‘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指不定哪天……”
“睡觉睡觉,姓皮的真他妈折腾人。”
很快,两个人就没了声音。
黑暗深处,仿佛有什么更危险的东西,正在无声地迫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