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奎安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弧度。他懒得再跟这种井底之蛙废话半句,右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深蓝色、印着青天白日徽记的硬壳证件,在众人眼前一晃:“复兴社晋省站办案!无关人等,滚一边去!否则,以同伙论处!”
“复……复兴社?” 钱德彪瞪着那证件,一脸茫然,随即爆发出更加刺耳的狂笑,“哈哈哈!什么狗屁复兴社?老子听都没听过!是哪个庙里的复姓社?还是他妈唱戏的草台班子?拿个破本子就想吓唬你钱爷爷?告诉你!在临汾,天老大,地老二,我姐夫赵团长就是老三!你们算老几?!
识相的,给老子跪下磕三个响头,赔了这扇门,再让老子一人抽你们几十鞭子出出气,兴许还能放你们一条狗命!否则……” 他狞笑着,眼神示意手下。
然而,他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没消散,程奎安眼中寒光一闪,轻轻一挥手:“拿下!”
他身后两名如狼似虎的行动队员早已按捺不住,闻令而动!瞬间扑到钱德彪面前!钱德彪只觉眼前一花,根本没看清动作,手腕就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狠狠拧住,剧痛传来!“嗷——!” 他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还没喊全,膝盖窝又遭到一记势大力沉的猛踹!“咔嚓!” 一声令人心悸的脆响(可能是髌骨错位),钱德彪惨嚎着像一滩烂泥般重重跪倒在地!紧接着,雨点般的拳脚毫不留情地落在他肥胖的身躯上,专挑肉厚却剧痛的地方招呼,打得他满地打滚,哭爹喊娘,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杀猪般的哀嚎!
“彪哥!” “操!跟他们拼了!”
桌上那几个保安团的丘八和地痞流氓眼见主子被打,血性(或者说愚蠢)上头,仗着酒劲,竟然有人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腰间的枪套!
“找死!” 程奎安眼神一厉,杀机毕露!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和另外两名队员闪电般拔枪!动作快得只留下残影!
“砰!砰!砰!”
几声清脆震耳的枪响,瞬间撕裂了院内的空气!那几个试图摸枪的家伙,手指甚至还没碰到枪柄,眉心或胸口便已绽开恐怖的血花!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表情,直挺挺地栽倒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冰冷的土地!
枪声过后,死寂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恐怖!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剩下那些没敢动的混混,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有的瘫软在地屎尿齐流,有的抱头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钱德彪被这近在咫尺的爆头和血腥场面彻底吓破了胆!他脸上糊满了鼻涕眼泪和血污,像条蛆虫一样在地上蠕动着,试图躲开程奎安的视线,嘴里发出惊恐绝望的哀鸣,再无半分嚣张:
“饶……饶命……好汉饶命……各位长官饶命啊……误会……都是误会……我……我姐夫是保安团赵团长……是赵团长啊……不看僧面看佛面……求……求各位长官高抬贵手……我姐夫……我姐夫一定会重谢……重谢各位的……” 他语无伦次,只想搬出姐夫这块最后的“免死金牌”。
程奎安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蠕动的钱德彪,像看一堆垃圾。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桌子底下,那里正有一个混混吓得牙齿打颤,裤裆湿了一片。程奎安走过去,用锃亮的皮鞋尖踢了踢那抖成一团的家伙,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你,滚出来!”
那混混连滚带爬地钻出来,瘫在程奎安脚边,磕头如捣蒜:“长……长官饶命……饶命啊…”
程奎安居高临下,一字一句,清晰地命令道:“现在,立刻,给老子爬起来!滚去县保安团、警察局、还有县太爷的衙门!”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震得整个院子嗡嗡作响:
“告诉他们!复兴社晋省站行动处副处长程奎安,就在这曲亭镇董家老宅等着他们!”
“让他们——滚过来!”
最后五个字,带着森然的杀气和不容置疑的命令,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上。那混混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屁滚尿流地冲出那破碎的大门,消失在昏暗的巷道里。院子里,只剩下钱德彪杀猪般的呻吟、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以及程奎安等人如标枪般挺立、散发着冰冷杀意的身影。
很快,曲亭镇董家老宅那破碎的大门,成了临汾县权力场最炙手可热的“门庭”。县太爷周守仁、警察局长孙德海、保安团长赵阎王,带着各自的心腹、跟班、卫兵,乌泱泱几十号人,如同赶庙会一般涌到了这小小的院落。
然而,与这浩大声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弥漫在空气中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恐惧和死寂。
院内的景象触目惊心:碎裂的门板、凝固的暗红血迹、三具被草草用破席盖住却依然露出僵硬手脚的尸体,以及被反剪双手、像死狗一样扔在墙角、满脸血污肿胀、哼哼唧唧的钱德彪。而院子中央,程奎安带着两名行动队员,加上司机和江河如同五尊煞神,面无表情地矗立着,眼神冷冽地扫视着这群姗姗来迟的“父母官”。
县长周守仁,一个平日里保养得宜、面团团富家翁模样的中年胖子,此刻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角滚落,浸湿了绸缎瓜皮帽的边缘。他偷偷用袖口擦了擦汗,目光飞快地掠过地上的尸体和钱德彪,心脏狂跳不止,肠子都悔青了!
他暗自腹诽,声音在心底咆哮:“董家!董家啊!你们……你们家早说认识复兴社的活阎王啊!你们要是早透个风,我周某人就是拼着得罪赵阎王,也早就把这破房子双手奉还,把案子办得漂漂亮亮,给你们主持‘正义’了!何至于闹到今天这步田地?!” 他感觉自己的官帽和项上人头都在狂风中摇摆。
警察局长孙德海,平日里在县城也是横着走的主儿,此刻两股颤战,膀胱一阵阵发紧,差点当场尿了裤子。他死死夹紧双腿,生怕一个控制不住就尿裤子。看着程奎安那冰冷的目光扫过来,他感觉像被毒蛇盯上,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自己之前可是把董掌柜像叫花子一样轰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