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用袖口拭去眼角湿痕,青衫前襟的醋渍在烛光下泛着微光:\"方才失态了。\" 他重新执起竹筷,目光望向凌天,\"不知凌兄接下来有何打算?\"
凌天放下空碗,茶蘼玉簪在鬓边轻颤:\"欲布一场法事,只是缺了几味主材,正愁无处寻觅。\"
\"缺何物?\" 清河连忙追问,月白医者天华也倾身向前,八卦纹腰带在桌沿轻轻晃动。
\"需重眀圣火、西林神木、幽海寒髓、衍化金晶。\" 凌天话音刚落,阿木尔突然把啃剩的骨头往桌上一拍,兽皮围裙扫得酱菜碟子叮当作响:\"我兄弟要修复城界地脉,得布太一生水大阵!\"
\"修... 修复城界地脉?!\" 天华惊得筷子落地,月白衣袖拂翻了盐罐,\"通云国最小的城池地界也有数百里!这等工程...\"
清河更是瞳孔骤缩,青衫袖口的药渍都忘了擦:\"太一生水阵需引先天壬水之气,主材皆是可遇不可求之物!凌兄莫非... 要重塑一方地脉?\"
凌天尚未开口,阿木尔已把玄铁刀往肩上一扛,兽瞳里闪着兴奋的光:\"那又怎样?我兄弟啥不能干,还怕这破阵?\" 逸尘和卯澈也连忙点头。
凌天望着窗外沉沉夜色,素白纱衣在穿堂风中扬起:\"事出有因,不得不为。至于材料... 总会有办法的。\"
酒楼里的烛火突然爆起灯花,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竟似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长。清河与天华对视一眼,青衫和月白的衣摆同时轻轻震颤 —— 他们望着凌天沉静的侧脸,忽然意识到这场看似突兀的阵法之约,或许并非简单的地脉修复,而是将他们卷入另一场横跨诸国、关乎天地灵气流转的... 宏大棋局。
天华突然用筷子敲了敲空碗,月白腰带的八卦纹在烛火下猛地一亮:\"说起重眀圣火... 我倒是知道个去处。\"
凌天搁下茶碗的动作顿住:\"愿闻其详。\" 阿木尔立刻把耳朵凑过来,兽皮围裙扫得邻桌酱菜碟子差点翻倒,逸尘和卯澈也踮起脚尖,毛茸茸的脑袋挤在凌天肘边。
\"丹仙城的洛翁手里有一团。\" 天华压低声音,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大堂,\"那老神仙是通云国三位七品医师之一,圣火封在他的紫烟八卦炉里,平日里炼丹都用这火。\"
\"洛翁?\" 凌天指尖轻轻一颤,\"那位活了三百岁的丹道巨擘?\" 素白纱衣下的眉头微蹙,\"我与他素无交集,七品医师何等身份... 怕是连他府邸的门槛都摸不到。\"
\"谁说要摸门槛了?\" 天华突然放下筷子,月白衣袖拂过桌面的糖霜,\"下月丹仙城有医师大会,五品考核由三位七品医师亲自主持。\" 他的八卦纹腰带突然泛起微光,\"按规矩,考核头名能向三位老神仙提一个要求,只要不违天道,他们多半会应允。\"
阿木尔猛地一拍桌子,玄铁刀震得梁柱灰尘簌簌落下:\"好主意!我兄弟去考个第一,直接跟那老神仙要火!\" 逸尘和卯澈立刻欢呼起来,小鹿妖的鹿茸蹭得凌天后背发痒,小兔妖的尾巴卷住他腰带直晃。
凌天望着天华眼中狡黠的光:\"五品考核... 考的是哪般?\"
\"无非是辨药、炼丹、诊病三项。\" 天华掰着手指,月白袖口的银针袋哗啦作响,\"以凌兄的本事,辨药能认出万种灵草,炼丹想必也不是难事,诊病能看脏腑如观火... 拿头名还不是探囊取物?\"
清河也放下筷子,青衫前襟的醋渍已干成暗纹:\"我曾听家师说,洛翁最爱惜天才医师。若凌兄能在考核中展露惊世医术,莫说重明圣火,怕是连他炉里的金丹都能要到。\"
凌天听闻重明圣火的线索,猛地起身,素白纱衣带起一阵风,吹得桌上残羹微微晃动:\"事不宜迟,我等即刻动身。\"
\"这就走?\" 阿木尔嘴里还塞着半块馍馍,兽皮围裙一甩便蹦起来,\"老子去打包干粮!\" 话音未落,他已扯开乾坤袋,将灶台上的白面馍馍扫落大半,又抄起两坛灵牛肉仙椒酱塞进去,袋口的兽牙绳被撑得咯吱作响。
逸尘和卯澈立刻踮着脚尖跟到后厨,小鹿妖掏出陶罐,把火枫糖浆灌得满满当当;小兔妖则把糖罐抱在怀里,毛茸茸的尾巴卷着木勺,红宝石眼睛亮晶晶的:\"路上吃甜馍馍!\"
清河与天华追到门口,青衫月白的衣摆被夜风吹起。\"凌兄保重!\"
凌天素白身影转身时,衣摆扫过门前的灯笼,将四人的影子拉得细长。阿木尔扛着玄铁刀走在最前,兽皮护腕上的骨刺在夜色中闪着寒光;逸尘和卯澈抱着糖浆罐子跟在两侧,毛茸茸的脑袋不时蹭在一起,商量着要在丹仙城买多少块桂花糕。
\"一个月够不够赶过去?\" 阿木尔突然停下脚步,玄铁刀戳着路边的石头。
\"用缩地符。\" 凌天从乾坤袋取出三张黄符游走\"此去丹仙城三千里,符箓可缩至百里路程。\" 他屈指一弹,符文凭空燃起,四人脚下突然浮现出八卦光阵,地面的青石纹路如水流般向后飞退。
逸尘惊呼一声,鹿茸蹭到凌天腰间的乾坤袋;卯澈则抱紧糖浆罐子,雪白尾巴卷住凌天裤脚,生怕被光阵甩出去。阿木尔扛着刀在光阵里晃悠,兽皮围裙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嘿!比老子当年骑的追风兽还快!\"
凌天指尖的缩地符化作流萤消散时,丹仙城的朱漆城门已在眼前。城楼匾额上 \"丹仙\" 二字嵌着夜明珠,将城下熙攘的人群照得通明 —— 药商们挑着灵草担子穿梭其间,修士模样的人捧着玉简讨价还价,就连路边卖糖葫芦的小贩,竹签上都串着几枚淬了药性的糖霜果子。
\"乖乖!真热闹啊!\" 阿木尔扛着玄铁刀挤开人群,兽皮围裙扫得药篓子叮当作响。逸尘和卯澈紧紧拽着凌天衣摆,小鹿妖的鹿茸差点戳到卖药膳包子的蒸笼,小兔妖则盯着糖画摊上凝固的 \"仙丹\" 造型,红宝石眼睛都看直了。
凌天望着城门两侧贴满的告示,茶蘼玉簪在灯火中轻颤。其中一张黄纸写着 \"五品医师考核细则\",朱砂印旁画着紫烟八卦炉的图案;另一张粉笺则是 \"丹道交流会\" 的请帖,落款处赫然有洛翁的印章。他从袖中摸出两枚令牌 —— 一枚刻着飞云商会的云纹,一枚嵌着幻晶商会的菱形晶核。
\"客官里边请!\" 炉边醉的掌柜老远就瞧见了令牌,油光水滑的绸衫差点被门槛绊倒,\"楼上雅间早已备好!四位是用膳还是歇脚?\" 他哈着腰引众人穿过大堂,红木桌椅间飘着灵米酒香,不少医师打扮的人正围坐讨论着 \"寒潭冰草的三季变种\"。
\"要两间上房,再加一桌上好的药膳。\" 凌天将令牌拍在柜台,素白纱衣下摆扫过账本上密密麻麻的名字。阿木尔早已迫不及待地爬上楼梯,玄铁刀把雕花栏杆撞得直响:\"老子要吃火麟鱼炖雪莲!再来十坛猴儿酒!\" 逸尘和卯澈则扒在栏杆上往下看,小鹿妖指着厨娘端出的芙蓉糕直咽口水,小兔妖的尾巴卷住扶手,恨不得立刻蹦下去抢一块。
掌柜的捧着令牌哈了又哈,绸衫上的丹炉纹样都快蹭掉了:\"放心!您是飞云和幻晶的元老,那就是咱们的衣食父母!\" 他亲自领着众人来到顶楼,推开雕着 \"悬壶济世\" 的房门 —— 屋内紫檀家具泛着幽光,临窗的软榻上铺着雪貂皮,桌上早已摆好冰镇的灵果拼盘。
阿木尔把玄铁刀往墙上一靠,直接躺倒在软榻上,兽皮围裙压得貂毛簌簌作响:\"还是当元老舒服!\" 逸尘和卯澈立刻扑到桌边,小鹿妖把灵果洗得锃亮,小兔妖则揪着凌天衣摆,指着窗外挂着 \"丹道拍卖\" 灯笼的楼阁直晃尾巴。
凌天走到窗边,他望着远处隐现的紫烟时,阿木尔吆喝着让掌柜再上两斤酱牛肉。阿木尔将一枚丹形脆皮兽肉丸丢进嘴里,油脂在齿间迸开时含糊问道:\"这地儿为啥叫丹仙城?\" 他顺手端起灵果酒灌了一口,兽皮护腕蹭得白玉杯沿叮当响。
凌天夹起灵云萝卜糕递向卯澈,另一只手将寒玉仙草冻推给逸尘:\"据传古时曾有丹道大师,炼出一枚通智丹药。那丹竟能自衍灵识、修化人形,最终羽化登仙。\" 他指了指窗外城楼的夜明珠,\"此城便被称作丹仙升座之地。\"
\"呵,编故事呢?\" 阿木尔抹了把嘴角油星,兽瞳里映着杯中游动的果酿灵光,\"若丹药都能成仙,满世界修士苦熬千百年寿元,岂不成了笑话?\" 他把空杯重重一放,玄铁刀在青石地面划出火星。
凌天替逸尘擦去嘴角的仙草冻:\"终究是传闻。\" 他望向楼下悬着药灯的长街,\"只是此城确是通云国医师渊薮。\" 素白指尖叩了叩桌面,\"若连丹仙城的医师都束手,那病症... 多半是回天乏术了。\"
逸尘舔着冻糕上的霜花,佛光将掉落的碎屑染成金粉;卯澈抱着萝卜糕小口啃食,红宝石眼睛在灯火下亮晶晶的。阿木尔抓过一碟椒盐灵虾,兽皮围裙扫得瓷盘哗啦啦响,一口咬下虾头,将虾肉放入嘴里美美咀嚼。
阿木尔见凌天面前的玉碗几乎未动,兽皮护腕往桌沿一搭:\"咋回事?菜不对胃口?\" 他夹起颗拳头大的脆皮兽肉丸,油脂在瓷勺上颤巍巍地晃。
凌天推开盘中灵米糕:\"半月后便是五品考核。\" 素白指尖划过摊开的医简,墨字间的草药图谱泛着微光,\"欲拔头筹需得勤加温故,食过饱易生困意。\"
\"瞎讲究!\" 阿木尔将肉丸往凌天碗里一放,瓷勺撞得碗沿叮当响,\"空着肚子咋看书?当年咱部落巫医熬药时,都得先喝三斤鹿血汤!\"
凌天还欲推辞,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 那枚肉丸已被阿木尔径直塞入口中。他下意识咬住温热的肉皮,鼓胀的腮帮让头上发簪都歪了几分。逸尘 \"噗嗤\" 笑出声,鹿茸蹭得桌布沙沙响;卯澈抱着仙草冻笑得直晃尾巴,红宝石眼睛弯成了月牙。
阿木尔拍着肚皮往后一靠,玄铁刀把雕花椅背撞得吱呀响:\"这就对了!\" 眼瞳里映着凌天微鼓的脸颊,围裙上的酱渍在火光下泛着油亮,\"吃完老子帮你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