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知,这绝非血煞殿与敌对势力争斗的寻常结局,而是墟城千年诅咒的又一次觉醒。三年前师父的死,今日同门的覆灭,皆是这诅咒轮回中的血色齿轮,而自己,或许正是那齿轮上最关键的齿牙。
“看来,有人故意将战场引至墟城,借禁阵之力唤醒古咒……”他喃喃自语,冷色褪去,眸中泛起灼灼战意。掌心青铜令牌忽而发烫,纹路深处浮现出一行暗金色古篆:“破咒者,需以血煞殿血脉为钥。”丁愚唇角微勾,这或许便是师父临终前塞给他令牌的缘由——宿命,从来不肯放过任何一人。他握紧令牌,令牌的烫意如火焰般顺着经脉蔓延,竟隐隐激活了他体内某种蛰伏的力量,一股灼热感自丹田升腾,令他周身气息陡然暴涨。
夜色渐浓,他踏过满地残躯,朝着墟城深处走去。每一步,脚下符文皆发出凄厉呜咽,仿佛无数冤魂在诅咒与解脱间挣扎。而他身后,一道黑影悄然浮现,与血煞殿服饰截然不同,却同样散发着令人胆寒的禁术气息。黑影的双眼泛着幽蓝,如两团鬼火,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每一步皆踏在符文间隙,仿佛与诅咒之力有着某种诡异的共鸣。丁愚的感知早已捕捉到这尾随者,但他并未回头,反而加快了脚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来了,何不现身?藏头露尾,岂是破咒者的作风?”
黑影听闻此言,喉间发出一阵沙哑的笑声,笑声中夹杂着某种古老的音节,如咒语般扭曲:“血煞殿最后的余孽,倒有几分胆色……不过,你以为凭你一人,能解开墟城千年的枷锁?”话音未落,黑影骤然暴起,袖中射出一道黑芒,黑芒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如墨汁滴入清水,直取丁愚后心。丁愚身形一侧,青铜令牌猛然掷出,令牌与黑芒相撞,爆发出刺目金光,金光中浮现出一尊血煞殿先祖虚影,虚影仰天怒吼,声浪震得四周符文寸寸崩裂。黑影攻势受阻,却毫不惊慌,反而幽幽道:“好个血煞血脉……但仅凭这点力量,可远远不够……墟城之下,埋葬着九十九代破咒者的残魂,你,会是第一百个吗?”
丁愚不语,令牌已回到手中,烫意更甚,先祖虚影愈发凝实。他深知,真正的战斗,此刻才刚刚开始。而墟城深处,那被诅咒封印的古老存在,似乎正等待着鲜血的献祭,发出沉睡千年的低吟。
丁愚紧握手中令牌,掌心被烫得发红,仿佛握着一块烧红的铁。先祖虚影在他身后愈发清晰,盔甲上的裂痕竟开始流淌金色符文,如血液般蜿蜒流淌,最终汇入他体内。他感到一股古老的力量在经脉中奔涌,骨骼发出噼啪脆响,仿佛正在重组。恍惚间,他仿佛听见先祖的低语在耳畔响起:“以血为契,以魂为枷,莫惧焚身之痛,封印之力,藏于血脉深处……”丁愚咬紧牙关,将这股力量强行压下,双目赤红地望向墟城深处。
墟城深处,血色月光从穹顶裂隙倾泻而下,照得满地残骸泛着诡异的紫光。远处传来锁链摩擦地面的声响,一声声低吟逐渐化作嘶吼,震得整座城池的废墟簌簌颤动。丁愚深知,那被诅咒的存在即将苏醒,而他手中的令牌,正是解开封印的最后一把钥匙。此刻,他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震颤,裂缝如蛛网般蔓延,幽绿色的魔爪从地底伸出,抓向他的脚踝。丁愚侧身闪避,挥剑斩断魔爪,却见更多爪影如藤蔓般蔓延,带着腐臭的气息,所触之处,岩石瞬间化为脓水。
先祖虚影发出一声长啸,金光化作屏障护住他周身,但魔爪触及屏障时,竟腐蚀出缕缕黑烟。屏障的光芒开始黯淡,虚影的轮廓也微微颤动。“仅凭先祖之力不够……”丁愚咬牙道,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想起族中古籍记载:唯有以自身血脉为引,才能彻底激活令牌之力。他咬破指尖,将血滴在令牌上,烫意瞬间穿透肌肤,血珠在令牌表面沸腾,化作一道血符。血符渗入令牌的刹那,丁愚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体内血液如被煮沸般翻涌,眼前阵阵发黑,但令牌却爆发出刺目红光,将周遭魔爪尽数焚灭。
丁愚趁机冲向封印核心——一座被青铜锁链缠绕的石台。石台上刻满扭曲的咒文,中央凹陷处正汩汩涌出黑雾,隐约可见一只布满鳞片的巨爪在雾中挣扎。每挣扎一次,锁链便发出哀鸣,石台周围的废墟也纷纷塌陷。丁愚跃上石台,脚下却传来剧烈的灼烧感,咒文仿佛活了过来,如毒蛇般缠绕他的脚踝。他强忍剧痛,将令牌嵌入石台凹陷处,血符与咒文共鸣,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先祖虚影与他并肩而立,双掌按在石台之上,金光与血光交织,形成一道毁灭性的漩涡。
在漩涡中心,封印下的古老存在终于显露真容——一只三首黑龙,鳞片如刀刃,瞳孔中燃烧着幽冥之火。它挣脱锁链的刹那,墟城天空被撕裂,魔气如洪流般倾泻而下,将血色月光彻底吞噬。黑龙的嘶吼声震得丁愚耳膜出血,他几乎无法站立,但先祖虚影却猛地将他推向漩涡中心,厉声道:“以吾残魂为引,封其魂魄于血契!”丁愚不及反应,先祖虚影已化作金光涌入他体内,他瞬间感到身体被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刀刃在体内搅动。他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喷向黑龙,精血在空中凝成一道血色锁链,缠绕住黑龙的脖颈。
黑龙疯狂挣扎,锁链每收紧一分,丁愚的血管便爆裂一处。他浑身浴血,却依然死死攥住令牌,将体内最后一丝力量注入其中。令牌骤然爆发出万丈光芒,与血色锁链交织成网,将黑龙重新压入地底深渊。最后一刻,先祖虚影消散前化为一道流光,没入丁愚眉心。他跪倒在地,大口喘息,手中令牌已变得冰冷,表面裂痕却尽数愈合,浮现出古老的纹路,仿佛在诉说一段被遗忘的传说。
墟城废墟之上,血色月光褪去,天际泛起黎明之光。远处,残存的魔物发出绝望的哀嚎,纷纷化作黑烟消散。丁愚挣扎着起身,望着手中令牌,突然感到眉心一阵刺痛,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先祖与黑龙千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战役,封印的真相,以及自己体内流淌的、被诅咒与命运纠缠的血脉。他深知,这场战斗绝非终结,而是一场更宏大命运的序章。墟城的风卷起他的衣袍,风中似乎夹杂着远古的低吟,仿佛在呼唤他走向更深的黑暗……